秦岭归来后的第七个雨夜,西合院屋檐的铜铃在风中摇晃,发出细碎的清响。解雨娇蜷缩在张起灵怀里,听着他胸腔传来的沉稳心跳,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安心的节拍器。台灯暖黄的光晕下,他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的青铜铃铛,这枚从祭坛废墟带回的护身符,如今己被体温焐得温热,表面还泛着淡淡的光泽。窗外的雨丝斜斜掠过玻璃,将月光揉碎成斑驳的银鳞,在青砖地上铺就一层流动的碎银,为这静谧的夜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诗意。
"起灵哥哥,"解雨娇仰起头,鼻尖擦过他微凉的下颌,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她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斑,像停驻的蝶翼,在暖光中轻轻颤动,"你从来没带我去过你的住处。"话音落下,张起灵的动作陡然凝滞,记忆如潮水般漫过那间堆满古籍的阁楼——墙角结着蛛网的青铜匣,仿佛封存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床底压着的褪色地图,边角卷起,布满褶皱;还有抽屉深处泛黄的寻人启事,纸张早己脆弱得不堪触碰。
喉结滚动间,他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耳垂,触感细腻而温热:"明天。"这个字轻得像羽毛,却让解雨娇猛地撑起身子。睡衣领口滑落半寸,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昆仑山祭坛留下的印记,见证着他们曾共同经历的生死时刻。张起灵的目光不自觉下移,又迅速偏头,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在暖光的映照下愈发明显。
次日清晨,北京胡同特有的烟火气漫进西合院。油条豆浆的香气、小贩的吆喝声,交织成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卷。解雨娇对着铜镜系丝巾,动作优雅而娴熟,忽然瞥见镜中多了道身影。张起灵倚在门框上,换了身藏青色立领长衫,衣料质感上乘,剪裁得体。袖口露出半截银质护腕,上面刻着的云纹与他麒麟纹身隐隐呼应,透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胸膛,带起若有似无的茉莉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张起灵的住处藏在杨梅竹斜街深处,灰瓦白墙的西合院门扉虚掩。推开门的瞬间,满院紫藤花瀑布般倾泻而下,紫色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架下的石桌上还摆着半块未吃完的桂花糕,糕点表面撒着细碎的糖霜,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解雨娇正要踏入院落,却被张起灵猛地拽回怀中,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小心。"他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颤了颤。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房梁倒挂而下,黑色墨镜反着冷光,嘴角勾起夸张的弧度:"哟,小张哥金屋藏娇啊?"来人指尖夹着根未点燃的香烟,皮靴擦过解雨娇鼻尖堪堪停住,带着几分挑衅与戏谑。
解雨娇瞳孔骤缩,却在看清对方腰间的九节鞭时突然笑出声。她伸手揪住那人后领,动作干脆利落,与解雨臣教训她时如出一辙:"黑眼镜先生,这房子的房契在我哥保险箱第三层。"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解雨臣发来的语音:"丫头,有人欺负你就拆他房子。"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兄长的威严与宠溺。其实这一切都在解雨臣的算计之中,三年前,当他意识到解雨娇逐渐长大,必将涉足危险重重的盗墓世界,便暗中找到黑瞎子,以这座西合院为筹码,换取他在关键时刻保护妹妹的承诺。
黑瞎子僵在原地,墨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着娇弱的小姑娘,竟能捏住他最大的命脉——这西合院是解雨臣三年前半卖半送给他的,条件是暗中照看张起灵,实则是保护解雨娇。此刻解雨娇踮着脚,将他的墨镜往下一推,露出那双琥珀色的诡异瞳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听说您最怕蛇?我哥书房还存着缅甸蟒标本呢,要不要我让人送过来,陪您喝两杯?"
张起灵站在一旁,嘴角罕见地扬起微小弧度。他看着解雨娇叉腰的模样,恍惚间想起她在秦岭古墓,也是这样挡在自己身前,挥舞着从胖子那顺来的工兵铲,大喊"不许欺负我家起灵"。黑瞎子哀嚎着讨饶的声音中,张起灵牵起她的手,往内院走去,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安心与信任。
从那天起,曾经令道上众人闻风丧胆的黑瞎子,彻底沦为西合院的"专属保姆"。清晨五点,胡同里还飘着薄雾,就能看见他戴着墨镜,系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在菜市场和摊主讨价还价:"老板,这青菜叶子都蔫了,便宜两毛?"卖菜大妈看着这个浑身透着危险气息却为几毛钱较真的男人,常常忍俊不禁。其实黑瞎子每次讨价还价省下的钱,都会记在一个小本子上,这是解雨臣给他的特殊任务——培养解雨娇的理财意识,让她不至于在生活中吃亏。
回到西合院,厨房里很快飘出香味。黑瞎子一边颠勺,一边对着楼上喊:"解雨娇!下来端菜!你哥说要喝的莲藕排骨汤,我炖了三小时!"楼上总会传来清脆的回应:"黑叔叔辛苦啦!不过昨天说好的糖醋小排呢?"气得黑瞎子差点把锅铲扔了,却又不得不认命地打开冰箱找排骨。其实每一道菜的食谱,都是黑瞎子特意请教了解雨臣的私人厨师,力求让解雨娇吃得健康又开心。
洗衣房里,黑瞎子举着张起灵的黑色唐装,对着顽固的污渍愁眉苦脸。"这什么破衣服,血渍都洗不掉!"他嘟囔着,突然瞥见解雨娇抱着一堆脏衣服进来,立刻换了副谄媚的笑:"雨娇妹妹,你看哥哥忙得脚不沾地,这衣服......" "黑叔叔最好了!"解雨娇眨着大眼睛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转身跑得飞快,留下黑瞎子对着小山似的衣服欲哭无泪。而黑瞎子在洗衣服时,总会仔细检查每一件衣物,确保没有潜在的危险,比如暗藏的机关或者追踪器。
更绝的是,解雨娇不知从哪淘来一本《保姆手册》,每天变着法子"培训"黑瞎子。"黑叔叔,高端家政要求熨衣服要喷香水定型哦~""黑叔叔,水果得切成爱心形状才合格~"黑瞎子戴着老花镜,认真研究菜谱的样子,和他平时在墓里翻棺倒斗的狠厉模样判若两人。但黑瞎子每次都会认真完成这些"任务",因为他知道,只有让解雨娇开心,才能让解雨臣满意,保住自己在西合院的"工作"。
有时张起灵会倚在门框上,看着黑瞎子被解雨娇指挥得团团转,嘴角不自觉上扬。解雨娇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扑进他怀里:"起灵哥哥,你看瞎子现在多听话!"张起灵摸摸她的头,目光温柔:"嗯,辛苦你了。"只有他知道,黑瞎子的真实身份,也明白解雨臣对妹妹的良苦用心。那些被解雨娇"整治"的日子里,黑瞎子悄悄向他抱怨过无数次,却又在看到小姑娘开心的笑容时,默默继续手上的活计。
夜幕降临,西合院恢复宁静。解雨娇靠在张起灵肩头,看着黑瞎子戴着墨镜,坐在紫藤花架下批改"家政作业"——那是她给他布置的打扫卫生评分表。月光洒在黑瞎子认真的侧脸上,竟显得有些可爱。解雨娇轻笑出声,在张起灵怀里蹭了蹭:"起灵哥哥,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更有趣的。"张起灵抱紧她,望着满天繁星,第一次觉得,被烟火气包围的日子,也很美好。
而在另一个西合院里,解雨臣坐在书房里,看着监控画面里嬉笑打闹的妹妹,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突然,他的手机震动,是黑瞎子发来的消息:"你妹妹又欺负人了!"解雨臣摇摇头,回复道:"好好照顾她。"他知道,黑瞎子虽然嘴上抱怨,但一定会像保护自己的性命一样保护娇娇。
有一次,解雨娇偷偷跟着张起灵出去执行任务,解雨臣得知后大发雷霆,第一次在电话里喊了她的大名:"解雨娇!立刻给我回来!"声音里的寒意让解雨娇瞬间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她委屈地回到家,却发现哥哥红着眼眶,紧紧地抱住她:"娇娇,别再让哥哥担心了。"从那以后,她虽然依旧调皮,但再也不会瞒着哥哥冒险。
日子一天天过去,西合院的生活充满了欢声笑语。黑瞎子依旧每天抱怨着,却也乐在其中;解雨娇继续发挥着她的黏人本领,在张起灵和黑瞎子之间"为非作歹";而解雨臣,则在暗处默默地守护着这一切,看着妹妹幸福快乐地生活,便是他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