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一行人的身影吞噬。
周福海大口喘着粗气,脚下的山路崎岖不平,好几次都险些滑倒。他带来的十几个心腹同样狼狈不堪,一个个累得像狗,几乎是连滚带爬。
相较之下,李猫和他手下那几人,却步履沉稳,呼吸匀称,仿佛只是在饭后散步。
“李……李长官,还没到吗?”周福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他现在是惊弓之鸟,总觉得身后随时会有日本人的狼狗窜出来。
李猫回头看了他一眼。“快了。”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坳出现在众人面前,几间简陋的石屋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道朽烂的木栅栏算是唯一的寨墙,被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周福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这就是……靠山?这地方,还不如他南关那个炮楼,至少那儿是砖石的,还有机枪眼。他手下那些人,脸上失望的神色更是藏都藏不住。
“连长,这……这地方能挡住鬼子?”心腹王二愣子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怀疑。
周福海没说话,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心里己经开始盘算是不是上了贼船。
李猫将一切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只是走到山坳中央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把人都叫过来。”
不一会儿,黑云寨原有的几十号人,加上周福海带来的十几个,都聚集了过来。众人看着这位新来的“周连长”和他手下那一脸的嫌弃,表情都有些古怪。
李猫扫视一圈。“从今天起,黑云寨,要大变样了。”
大变样?就凭这几十号人,还有这破山寨?周福海心里嘀咕。
李猫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在空地上随意一指。“这里,我们要建一道新的防线,用铁丝网。”
随着他的话音,几大捆崭新的带刺铁丝网凭空出现在他指定的位置,金属的冷光在火把下幽幽闪烁。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周福海和他手下的人,更是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累出了幻觉。王二愣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把自己大腿。
“哎哟!”
是真的。
李猫没理会他们的骚动,继续指向另一处。“那边,用沙袋堆砌工事,至少三米高。”
话音刚落,一堆堆鼓囊囊的麻布沙袋如同变戏法一样出现在空地上,转眼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周福海的嘴巴己经合不拢了。这些沙袋,码放得整整齐齐,看样子都是装满了的,这得省下多少力气!
“还有水泥。”
几十袋印着洋文的牛皮纸袋整齐地码放在一旁,袋口扎得结结实实。
“我们要用水泥和石头,加固瞭望塔,修建暗堡。所有的屋顶,都要加厚,能防炮击。”
李猫每说一样东西,那东西便会神奇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钢筋、木材、简易工事材料包……
空地上很快堆满了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物资。
周福海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神仙手段?活神仙?他看着李猫,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李猫手下的那些老兵,虽然也惊讶于这次物资的规模,但显然己经见过类似的场面,一个个挺胸抬头,脸上写满了骄傲。
“李哥,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一个老兵高声喊道。
“对!跟着李哥,没错!”众人纷纷附和,声音震天响。
周福海带来的那些人,此刻也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震慑住了。他们看向李猫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惊奇,再到狂热。
或许,跟着这个人,真的能活。不,是肯定能活!
“好!”李猫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分成三组。一组负责挖掘壕沟,布设铁丝网。二组负责搬运沙袋,修筑工事。三组负责搅拌水泥,加固建筑。”
他看向周福海。
“周连长,你和你的人,经验丰富,就负责指导和监督外围防御工事的修建,如何?”
周福海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立正。“没问题!全凭李长官安排!”
他之前的那些伪军连长架子,此刻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恭敬。
“好,大家动起来!”
李猫一声令下,整个黑云寨像一台突然启动的机器,轰然运转起来。火把点亮了整个山坳,映照着一张张兴奋的脸。
周福海带着王二愣子几人,开始指挥挖掘壕沟。他摸着那些冰冷的铁丝网,上面的尖刺扎得他手疼,心里却翻江倒海。
王二愣子一边卖力地挖着土,一边小声对旁边的张大胆说:“乖乖,咱这新东家是龙王爷吧?张嘴就吐宝贝啊!”
张大胆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可不是嘛!早知道有这场面,在炮楼里还怕个鸟!”
李猫站在高处,看着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心中却在计算着“点数”的消耗。这次为了收心,几乎清空了近期的积累。根据地的建设,如同一个无底洞,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经验包”。
一个时辰后,第一道铁丝网障碍铺设完毕,几处关键位置的沙袋工事也己初具雏形。黑云寨的防御态势,己然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李猫走了过来。“周连长,感觉如何?”
周福海看着李猫,神色无比复杂,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李长官,您……您到底是什么人?”
李猫笑了笑。
“一个打鬼子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