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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午夜酸奶消失事件
凌晨三点十七分，便利店的白炽灯在寂静中嗡嗡作响，像是某种垂死的昆虫振翅。
林乔靠在收银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定格在空荡荡的货架间。
这是本周第三次了——冰柜里的明治保加利亚酸奶，总会在凌晨三点三十三分准时少掉一瓶。
她揉了揉太阳穴，夜班的疲惫像一层湿冷的雾气裹挟着她。冰箱的嗡鸣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冰层下缓慢地爬行。
林乔蹲下身，拉开最下层的玻璃门，冷气立刻缠上她的手腕。十二瓶酸奶整齐排列，唯独最右侧的空缺像是被什么东西精准地挖走了一块。
塑料包装的边缘还凝着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反光，像是谁刚刚拿走了它，还未来得及擦干指纹。
“又来了……”她低声喃喃，伸手摸了摸那个空缺的位置。冰柜底部有一道奇怪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拖拽过，蜿蜒着消失在货架的阴影里。
林乔首起身，走向后台的监控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像是覆了一层病态的薄膜。她拖动进度条，将时间调整到凌晨三点三十三分。
画面里的便利店安静得诡异，只有冰柜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然后，她看到了自己。
监控里的“林乔”从员工休息室走出来，动作流畅得不像一个值夜班的疲惫店员。她的步伐精准，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径首走向冰柜。
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张脸——监控里的自己嘴角上扬，笑容僵硬而夸张，像是被人生生扯开的假面。
更可怕的是，当画面放大时，她发现“自己”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而现实中，她的手指完好无损。
林乔的呼吸凝滞了一瞬。她猛地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那个诡异的笑容上。她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小指，确认它仍然存在。
就在这时，冰柜的方向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嗒”声，像是玻璃被指甲轻轻敲击。
她缓缓转头，冰柜的玻璃门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而在那模糊的反射中，她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藏青色的制服，干枯的长发，脖颈上环绕着一圈粗糙的黑色缝合线，针脚间渗出黄绿色的液体。
女人的脸紧贴着她的后颈，腐烂的茉莉香水味突然浓烈起来，像是从她自己的皮肤里渗出来的。
林乔猛地转身，货架上的薯片哗啦一声倒塌。便利店里空无一人，只有自动门外的夜色沉沉地压进来。
她喘着气，低头看向散落的薯片袋，发现货架缝隙里卡着一张泛黄的报纸残页，头条赫然写着：《殡仪馆冷藏设备失踪案告破》。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正想弯腰捡起那张报纸，收银机却突然“嘀”地响了一声。
林乔僵在原地。
她明明己经关机了。
收银机的打印口缓缓吐出一张泛黄的纸条，纸面上的字迹像是老式打字机敲出来的，油墨晕染，边缘发皱：「今日售出：寿命×1天」。
纸条背面还有一行褪色的手写字迹，像是被水浸泡过，勉强能辨认出几个词：“代金券可兑换：1.记忆 2.脏器 3.未出生子女”。
她的喉咙发紧，昨晚的梦境突然在脑海中闪回——她站在无限延伸的货架间，每一个商品标签上都写着不同的人名。
就在这时，监控喇叭突然爆出一阵刺耳的杂音，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混着电磁干扰和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你偷喝的是自己的命哦——”
货架上的饮料瓶同时炸裂，草莓味酸奶的浆液喷溅在墙上，缓缓滑落，最终汇聚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血红色汉字：
“债”。
林乔踉跄后退，撞倒了促销堆头，成箱的纸巾盒砸在地上，包装袋上的图案让她血液凝固——每一张都是她小学时的黑白照片。
晨光从自动门的缝隙渗进来时，林乔瘫坐在狼藉之中，手指死死攥着那张诡异的收据。她这才注意到，所有消失的酸奶盒的吸管都以45度角斜插着——那是活人喝酸奶的习惯角度。
而冰柜的温度记录显示，每一次酸奶失踪时，温度都会骤降到-33.3℃。
她的员工证从口袋里滑出，掉在地上。照片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血色的指纹，像是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触碰过她的过去。
一道黑影掠过视野，林乔被人拦腰抱起。风声呼啸，她闻到了冷冽的松香混着铁锈味，抬头时，月光正流淌在那人的青铜蝉形面具上，折射出幽冷的光。
身后的戏班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轿顶的人头灯笼接连爆裂，黑血如雨般洒落。
“他们是谁？“林乔在风声中大喊。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面具的裂缝间，一双蛇一般的竖瞳映出她惊恐的脸。
林乔的呼吸一滞。
下一秒，腕间的铁链突然收紧，疼得她眼前发黑。
男人玄色衣摆上的暗纹在月光下显现——是和她纹身完全相同的锁链图案，只是多了半截断裂的镣铐。
破败的城隍庙里，香炉积着厚厚的纸灰。
男人摘下面具的瞬间，林夏看清了他颈侧的锁链纹身——和她的一模一样。
“你父亲当年来过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用三十年阳寿，换你活到二十三岁。“
供桌上的老式相机突然自动按下快门。林乔看着泛黄相纸上慢慢显影的画面——七岁的自己站在槐树下，脖颈间浮现出锁链纹身，而父亲身后，站着戴青面獠牙面具的新娘。
“今晚子时，他们会来收走抵押品。“男人的指尖抚过她腕间发烫的纹身，霜花在皮肤表面凝结成古老的契约文字，“要么找回你父亲当掉的记忆，要么……“
庙门突然被狂风撞开，喜轿就停在三级石阶下。
新娘的盖头被阴风掀起，露出便利店收银员青灰色的脸。她手里攥着的，正是林乔刚才丢下的临期酸奶。
月光下，保质期标签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当品：林乔的记忆】
【当期：二十三年整】
【逾期处置：魂魄抵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