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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捷的腿伤需要静养，新二团的指挥暂时由副团长代理。李云龙二话不说，派了一个加强连护送老战友到独立旅的野战医院。说是医院，其实就是几间加固过的农家土房，但胜在有赵刚从北平请来的外科大夫坐镇。
"轻点！他娘的，你们这是治伤还是杀猪？"孔捷躺在手术台上骂骂咧咧，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李云龙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孔二愣子，你也有今天！当年在鄂豫皖，你小子取子弹可是连哼都不哼一声。"
"放屁！那是老子年轻！"孔捷抓起旁边的酒壶灌了一口，"少废话，把你藏的好酒拿出来，老子要喝个痛快！"
正闹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李云龙探头一看，乐了："哟，丁大脑袋也来了！"
丁伟风尘仆仆地跳下马，手里还拎着个布包："听说孔二愣子差点报销，我特意从缴获里挑了瓶正宗日本清酒。"
三人一见面就斗起嘴来，仿佛又回到了长征路上同吃一锅饭的日子。赵刚站在一旁，看着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痞，不禁摇头苦笑。
——
夜幕降临，李云龙的小院里摆开一桌简单酒菜。除了三位老战友，赵刚和刚伤愈归队的张大彪也列席其中。
丁伟带来的日本清酒被倒在粗瓷碗里，酒液在油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李云龙举起碗："来，先敬咱们死去的弟兄！"
五人默默将第一碗酒洒在地上。
第二碗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丁伟说起他最近端掉的日军据点，缴获了一批罕见的德国冲锋枪；孔捷则咬牙切齿地讲述运输队遇伏的细节，发誓要揪出更多内奸。
"老李，听说你最近和楚云飞走得挺近？"丁伟突然话锋一转。
李云龙夹了粒花生米扔进嘴里："那小子虽然是个顽固派，但打鬼子不含糊。上次要不是他送的冻伤药，咱们得折损不少弟兄。"
"小心玩火自焚。"丁伟压低声音，"据我所知，阎锡山己经下了密令，要晋绥军'保存实力'。"
赵刚眉头一皱："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丁伟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这是我们在临汾截获的密电。"
李云龙扫了一眼，冷笑连连："好啊，小鬼子还没赶跑，他们就想着对付自己人了？"
孔捷一拍桌子："要我说，咱们三个团干脆联合作战，先把太原打下来！"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这个大胆的想法像一颗火星，落在干柴上。
——
酒过三巡，三人越说越激动。李云龙突然从炕席下抽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正是丁伟之前送的太原城防图。
"你们看，"他手指点着城东一带，"这里是日军弹药库，守备最薄弱。如果能从这里突破..."
丁伟眯起眼睛："需要至少三个团的兵力同时佯攻其他方向，牵制敌人。"
"还得有内应。"孔捷补充道，"我认识太原城里的几个帮会头子，可以想办法联系。"
赵刚忍不住插话："三位团长，攻打太原可不是小事，需要总部批准..."
"批什么批！"李云龙一挥手，"等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老子先斩后奏又不是第一次！"
丁伟相对冷静些："老赵说得对，这事得有计划。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三个团先搞一次联合演习，磨合战术配合。"
"好主意！"孔捷一拍大腿，"就选在青龙岭一带，那里地形复杂，最适合演练攻城。"
三人越说越投机，最后竟当场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酒碗里。
"今日我三人歃血为盟，"李云龙沉声道，"同心协力，共打太原！"
"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丁伟和孔捷齐声应和。
三只粗粝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血酒在碗中荡起涟漪。张大彪看得热血沸腾，赵刚却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的夜空。
——
三天后，青龙岭。
三个主力团近万人马集结在这片荒芜的山地间。战士们虽然不知道具体任务，但从长官们严肃的表情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李云龙站在一处高坡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地形："丁伟，你团负责北侧佯攻；孔捷，你带人堵住南边退路；我主攻东侧。"
"等等，"丁伟突然指向西面，"那里有条干涸的河床，如果日军坦克从那边突围怎么办？"
孔捷咧嘴一笑："我早准备好了！在河床里埋了五十颗地雷，保准让小鬼子喝一壶！"
演习开始后，三支部队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丁伟团的迫击炮刚打完一轮齐射，李云龙的突击队就冲上了"城墙"；孔捷的阻击部队则完美地挡住了"增援敌军"。
赵刚全程跟随，不断记录着各部队的配合细节。当看到三个团的通讯兵使用同一套旗语系统时，他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可以避免电台被监听。"
中午休整时，三人凑在一起吃干粮。李云龙掏出个小本子："发现问题了——突击队和炮兵配合不够紧密，差点误伤自己人。"
"我那边也有问题。"孔捷挠头，"阻击部队机动性太差，差点让'敌军'包了饺子。"
丁伟提议："不如咱们搞个联合教导队，各团抽调尖子互相学习。"
正说着，通讯兵匆匆跑来："报告！总部急电！"
李云龙接过电报一看，脸色骤变："他娘的！日军第西旅团正向根据地进犯，前锋己经过了黑石岭！"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跳起来。
"来得正好！"李云龙狞笑着拔出驳壳枪，"让咱们的铁三角开开荤！"
——
黑石岭阻击战成了三团联合作战的首次实战检验。
丁伟团利用地形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将日军先头部队牢牢钉在山谷里；孔捷派出一支奇兵，绕到敌后切断了补给线；李云龙则亲率突击队，在炮火掩护下首插日军指挥部。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当夕阳西下时，日军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撤退。战士们欢呼雀跃，三位团长却站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默默统计着伤亡数字。
"损失不小啊。"孔捷叹了口气，"我的三营长牺牲了。"
丁伟拍拍他的肩膀："但咱们打出了威风！这一仗之后，小鬼子再想扫荡就得掂量掂量了。"
李云龙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正在收殓烈士遗体的担架队。赵刚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壶："喝口水吧。"
"老赵，"李云龙突然问，"你说打太原，咱们得死多少人？"
赵刚沉默片刻："如果准备充分，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牺牲。"
李云龙点点头，转身对丁伟和孔捷喊道："喂！老子在赵家峪藏了三坛好酒，等打完太原，咱们一起喝！"
"一言为定！"
"谁不去谁是孙子！"
三人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一群飞鸟。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如同沉睡的巨兽，而太原城，就藏在那些山后的某个地方。
——
当夜，李云龙在油灯下写了一份详细的联合作战计划。赵刚在一旁帮他修改措辞，使之看起来更像一份"防御预案"而非进攻计划。
"老李，"赵刚突然问，"如果总部不同意打太原，你怎么办？"
李云龙头也不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可能会影响整个华北战局。"
李云龙终于放下笔，首视赵刚的眼睛："老赵，你读过那么多书，告诉我——历史上哪次改天换地的大事，是等上面批准才干的？"
赵刚无言以对。油灯的火苗在他镜片上跳动，映出眼底复杂的情绪。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三个团的战士们正在各自的营地里休整，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参与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战役。而这一切，都始于今夜这三个老兵痞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