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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典当行从不缺顾客——
有人用良知换权力，有人用尊严换捷径
还有人用余生填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洞
...
地堡内。
“快！搬！手脚麻利点！”
“这边！箱子码齐！别他娘的磕碰！”
猎荒者的厉喝、尘民粗重的喘息、沉重能量箱砸地的闷响、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
所有声音疯狂搅拌，在冰冷的钢铁穹顶下回荡，构成一首充斥着求生欲与贪婪的、震耳欲聋的掠夺交响曲！
战术灯光狂乱扫射，光束在尘埃中狂舞，映照着一张张被希望和恐惧扭曲的脸庞。
尘民们佝偻着背脊，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麻木的眼球被近在咫尺的“生存凭证”烧得通红；
猎荒者则如同监工的恶鬼，枪口冰冷地扫视着每一个动作，确保这场豪赌般的搬运不出丝毫差错。
整个空间充斥着汗臭、金属摩擦的焦糊味、以及…一种名为“希望”的、令人眩晕的狂热气息！
...
唯独3092——
他躲在巨大肉土球体的阴影里。
他神情警惕，却又带着几分恐慌，他的胸脯在紧张下不停的鼓起。
浓重的呼吸声却又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不敢表露分毫。
他努力的将周遭的喧嚣、嘶吼、搬运的震动… 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布满冻疮和油污的手，如同濒死鸟类的爪子，死死攥着怀里那块散发着汗臭和怪味的破布。
“任务行动时，吃了它，你就能活命！”
那道恶魔的低语，不断在他耳边徘徊。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探入破布深处，精准地抠出那枚被他体温焐得微温的——
暗红色药丸！
那抹诡异的色泽，在阴影中如同凝固的血滴，散发出微弱的、令人不安的甜腥气。
他的神经不断挣扎着，但对活着的渴望，让他正在向着地狱的边缘迈进。
3秒的人性挣扎终究是败给了欲望，没有丝毫犹豫！
3092猛地低下头，干裂的嘴唇如同蚌壳般张开，将那枚药丸连同包裹它的一小块破布角，狠狠塞进嘴里！
喉咙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沉闷、痛苦的“咕噜”声，像是在生吞一块烧红的炭！
就那么用尽全身力气，梗着脖子，用唾液和食道的痉挛，强行将异物囫囵吞下！
破布粗糙的纤维刮擦着喉管，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药丸滑入胃袋的瞬间——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他那佝偻的身体猛地一僵！
紧接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寒冷。
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从五脏六腑里疯狂钻出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诡异洪流！
那股洪流瞬间冲垮了现实的堤坝！
眼前疯狂搬运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溶解…
耳畔震耳欲聋的喧嚣如同被浸入深水，变得模糊、遥远…
一种熟悉的、危险的“飘然感”如同粘稠的黑色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残存的意识。
痛苦…消失了。
恐惧…稀释了。
连周遭这炼狱般的地堡和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怖…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毛玻璃。
他僵硬地靠在冰冷的肉土球体上，布满污垢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
空洞而诡异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笑容。
...
地堡外围 - 布防圈边缘
森睿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矗立在猎荒者二队匆忙构建的防御工事边缘。
他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的视孔，扫过那些城防军士兵。
他们虽然依旧站得笔首，但紧绷的姿态似乎松懈了一丝，面罩孔洞后隐约透出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甚至有几个猎荒者队员在低声交谈时，紧绷的嘴角也难得地向上弯了一下。
收获。
巨大的收获。
这个判断如同冰冷的公式，瞬间在森睿的思维核心中生成。
若非如此，这群在死亡边缘行走的战士，怎会泄露出半点兴奋的情绪？
森睿的面具之下，那两片薄薄的、几乎从未显露过人类温度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拉。
形成了一抹极其细微、却足以令人骨髓结冰的…
渗人微笑。
好像在无声的说出，一场大幕即将拉开。
预订的计划己经步入，接下来交给时间即可。
随后他不再理会那些人微妙的变化。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折刀般，无声地、带着一种非人的流畅感，在覆雪的地面上蹲伏下来。
瞬间，他几乎与那个裹在厚重白色保温服里的矮小身影齐平。
那纯白的、一尘不染的保温服，在灰暗的废土和冰冷的城防军黑甲包围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森睿微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穿透李想的面具视孔，试图捕捉其意识深处的每一个波动。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的电子过滤，依旧保持着那种毫无起伏的、如同合成音般的平静：
“观察结果如何？”
李想感受到他的一瞬间，小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森睿那穿透性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正在一层层剥开他的镇定伪装。
胃部残留的、面对肉土群时翻涌的恶心感，与此刻被审视的寒意交织在一起。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面前狰狞的肉土群轮廓上移开，微微垂下头，目光聚焦在脚下那片被踩得发黑的积雪上。
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平静与学术腔调，却掩不住一丝干涩：
“初步观察...”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叶，强迫思维进入那个被海量知识塞满的、冰冷的逻辑框架：
“肉土的形成应该源自身体某种能量的缺失，导致身体衰变。”
“按照灯塔中枢系统记载，大概率是一种名为‘生命源质’的能量。”
“根据肉土的完整度，身体没有明显的物质伤痕，这种能量应该是被引导出体外进行吸收的。”
“吸收后，肉土全身呈现类似于灰白岩石的碳化物质，这侧面说明这种能量几乎是人体最重要的元素。”
“基于以上的证据推论，这种能量大概率是遍布人体全身，且在人体中可以流动。”
“而噬极兽捕杀人类，只为吞食这种能量，就表明，这种能量是可以在不同生命体之间转移。”
“由此也可以延伸出理论上的可能性，我们可以研发出逆向技术，将噬极兽吞食到体内的‘生命源质’给取出，转化利用。”
...
“啪…啪…啪…”
清脆、单调、带着一种非人节奏的掌声，突兀地撕裂了地堡外围凝滞的寒风与压抑的沉默。
森睿缓缓站起身。
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冰冷的闸门，再次将李想完全笼罩。
他的目光——
透过那冰冷的面具视孔——
死死钉在李想那裹在白色保温服里的、小小的身躯上。
那目光里，没有了惯常的评估与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沸腾的、非人的灼热！
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纯粹而冰冷的贪婪！
“不可思议…”
森睿的声音透过电子过滤，那刻意压低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如同电流过载般的亢奋颤动。
他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还在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地拍击着，掌声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而诡异。
“仅仅依靠，对肉土的视觉观察，就能构建出如此…自洽、精妙、且首指核心的论据。”
他微微歪了歪头，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意味：
“引导剥离，核心能量，跨生命体转移，逆向夺取…”
每一个从李想口中说出的、冰冷的关键词，此刻从森睿的嘴里复述出来，都像是一枚被擦亮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勋章！
“这己经超越了观察，这是…洞见。”
他下了结论，声音里的亢奋愈发明显。
“嘉莉…”
他提到了灯塔那位以疯狂和执着闻名的首席生态研究员，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花费了一年，解剖了数百具肉土，用掉了足以让一个尘民小队工作十年的高纯试剂。”
森睿的手停止了鼓掌，那只黑手套缓缓抬起，隔空如同在虚空中描摹一件无价的艺术品般，指向李想小小的头颅：
“才勉强触及你刚才，仅仅通过‘看’就推导出的理论边缘。”
“而你…” 那指向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仿佛要隔空攫取什么。
“李想”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混合了极度满足与更深处饥饿感的嘶哑：
“你…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完美。”
这声“完美”，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李想的心脏！也刺穿了晴雯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
这不是赞赏。
这是对一件即将被推上终极实验台的完美样本的…
最后鉴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