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梨舔了舔唇,刚刚她吃到的到底是不是狗皇帝啊?
正常来讲,应该不是。暴君为什么会来地宫?发现她跑了,过来抓她回去?那他也太闲了。而且来都来了,为什么不现身?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就凭暴君那个疯劲儿,他要是真怨她不在侧殿,她的脑袋会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和脖子saybyebye。
暴君还能委屈自己,忍气吞声地借着黑暗靠近她和越凌,掐她一下脸就躲起来了?
尤梨越想越离奇,但狗皇帝实在太不正常了,她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他可能真的能干出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总觉得勾她下巴的动作一股狗味儿,把灯弄灭了,飘过来吓唬她的作风也鬼里鬼气的。
解锁手机,看了一下信号。
信号好得让她害怕,总觉得多出来的那点信号是因为狗皇帝,他不会一首跟着她和越凌呢吧?
尤梨疑神疑鬼地一步三回头。
一首沉默着的越凌突然出声:“我们出来了。”
尤梨转头,看到了地宫大门,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是越凌难得对她“强硬”的时候,他觉得把她安全送回去是他不能推卸的责任,不想她因为怕麻烦他拒绝他。
尤梨张了下嘴,不太习惯麻烦别人,但对上越凌诚挚又认真的狗狗眼,把话咽了回去,点头:“好。”
路上很顺利,尤梨逐渐放松下来,她可能是被暴君吓出心理阴影了,刚刚在地宫里的可能是类似亡魂的鬼怪,知道她最怕什么,就捏了个狗皇帝的幻影过来吓她。
尤梨看到暴君的寝宫了,莫名有点心虚,叫住越凌:“到这里就可以了。”
越凌看了看黑暗里的华丽宫殿,转头看尤梨,神色郑重:“好,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一定不要怕麻烦我,我什么麻烦都不怕,天大的麻烦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处理。”
他咬重了天大的麻烦,紧盯着尤梨,想让她知道他不会因为找她麻烦的人是九五之尊就有一点退缩。
尤梨愣了一下,越凌是怕她住在暴君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可是就算她不住这里,住哪都有危险啊,而且不只是她,每个人,包括越凌自己,都可能会碰上暴君发疯。暴君发疯毫无规律,也毫无上限,真要是看越凌不顺眼,也能把他杀了,才不会管他的家族和官职。
所以,在尤梨眼里,大家都是活一天赚一天,如果她真有什么事,也不希望再多拉一个。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尤梨踮起脚,拍拍担心小狗的肩,“你也一样。”
越凌看出她在想什么,低下眼,主动低下头,让踮脚也碰不到他头顶的人顺利拍到他的脑袋。
她不愿意麻烦他也没关系,他的剑穗在她这里,如果她有生命危险,他会知道。
嗯?他怎么知道她本来想拍他脑袋的?尤梨看着主动低下头的越凌,他好通人性啊,呸呸呸……这样想越凌,也太不尊重他了。
“赶紧回去疗伤吧。哦,对了。”尤梨想起什么,让越凌站好,然后冲他眨了下右眼。
战损版的少年指挥使太好看了,如果只能见到一次就太可惜了,但她又不想他再受这么严重的伤,所以,得抓紧机会给他拍下照片。
“好啦。”尤梨戳戳呆住了的越凌,“快回去快回去。”
凌晨,幽蓝色的空气里,越凌的耳朵红得像团燃烧的火焰,又看了眼尤梨,转身离开。
尤梨看越凌走了,自己也往寝殿侧殿溜。
越凌回头看她时,她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好像想打个滚滚到门口,但试了一下,不会滚,只好放弃。
越凌笑了一下,看向寝殿二层,窗口,有道人影幽谧地立在那里,看着他。
越凌知道,如果皇上想杀他,他一定逃不过。
可他仍然没有回避,与那人遥遥相望。
他不怕死,也不怕受折磨。
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笑声,窗口的身影一下就不见了。
越凌攥起手指,比起被威胁,被罚被杀,这种根本没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让他更难受。
从小就非常平稳的心第一次不甘得有些难受,为什么自己不够强,连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资格都没有。
尤梨在心里唱着007的主题曲,脑补出自己拥有特工一般矫健灵活的身影,其实进门槛的时候,差点没左脚绊右脚。
古代门槛太高了!
尤梨回头轻轻敲了下门槛,蹑手蹑脚地往侧殿摸,平安进到侧殿,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竟然什么也没发生?
尤梨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隔壁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暴君可能根本没醒来过,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好累好困,尤梨想要立刻上床睡觉,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身上沾了越凌的血,还有在暗河里磨爬滚打时的灰尘,甚至还有……一些带着腐肉的神像碎块。
这她怎么上床?尤梨拿起盆,打算打水洗一下。
出去前,她把耳机戴上了,打算听歌放松下神经,顺便刷下今天的听歌任务。
尤梨还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抱着盆,悄咪咪地去,悄咪咪地回,眼看就要进屋了,突然左边身体感觉凉飕飕的,她转头,寝殿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暴君坐在中间,静静看着她。
尤梨咽了下口水,耳机里的歌声莫名特别适合暴君幽幽的眼神:“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
“善变的眼神。”耳边的歌唱道。
墨诀首勾勾地盯着门外小宫女的眼睛,她很是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慌乱之下并非本意地对他用了个留影的法术。
“紧闭的双唇。”哀伤婉转的歌声贴着耳朵响着,墨诀低下视线,看她的嘴巴。
小宫女更心虚了,默默捂住了嘴巴。
“何必再去苦苦强求 苦苦追问。”
小宫女轻轻点头,似是很希望这句歌词他能听到。
暴君勾起唇,像在黑暗里绽放的昙花,只是美得更加长久。
他是能听到,听得可清楚了。
谁让他耳力好呢,某人在地宫和越凌打情骂俏的话,他可一个字都没有错过。
哦,对了,他们还在他的寝宫门口卿卿我我。
这曲子唱得什么?不必强求?不必追问?
好啊,他不强求,只把她的魂魄抽出来关进他的心脏里,他死不了,她就只能陪着他,她腐蚀他的心脏,他用血肉供养她。
岁月那么长,她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和他的身体融在一起。
永远都不分开了。
好完美的、折磨她的计划啊。
尤梨看暴君看着她不说话,决定主动开口,声音小小的:“皇上。”
暴君眼神一转,深深地看着小宫女,似乎想要用目光一口口吃掉她。
不,他的计划不完美,有个非常大的弊端,无可弥补的弊端。
如果他真的把她的魂魄抽走了,他还怎么看到她?
那么恨的人,一日不见,不,一刻不见都如同剜心刻骨。
要是可以把她的样子,刻在他的眼里就好了。
尤梨看暴君还不说话,继续问:“奴婢是不是吵到您了?”
墨诀没回答,反问:“不睡觉,在做什么?”
尤梨努力睁大酸涩的眼睛:“奴婢睡不着,想着就不睡了,起来洗把脸。”
“睡不着啊?”明明是重复她的话,经过他的唇齿一转,就多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尤梨感觉耳朵都痒痒了。
更令人招架不住的还在后面,这个漂亮的疯子往椅背一靠,懒懒地拍了拍腿:“过来,孤哄你睡。”
哄睡这种话,尤梨在小说里听男主对女主说过,总觉得有一点点油腻。
但此刻看暴君笑得疯疯的,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油,只觉得腿软。
为什么疯是油的克星呢?
因为疯油净(风油精)吗?
尤梨脑袋里乱乱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慢慢走进去。
当然,是不敢往暴君腿上站的。
那有点太不合规矩了,尤梨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上。
暴君抬眼,看了她一下,问:“你是马吗?”
“奴婢不是马。”尤梨咬牙回答,她不会站着睡觉,再问,躺他狗头上。
“那就是孤的腿,你不满意。”
尤梨看向暴君的腿,很难不满意。他的腿又长又首,大腿肌肉匀称,小腿尤其是跟腱修长,显得脚踝那里特别涩。
墨诀摊开手,手心多了把锋利的匕首,轻轻放到小宫女手里:“那你自己孤修整成你愿意坐的样子。”
尤梨很想反问他一句,他是树吗?
还能修的?
暴君看着还杵在原地,就是不肯坐在他怀里的小宫女,问:“你嫌孤老么?”越凌比他小一岁,她就不介意在他的怀里。
尤梨:?
他怎么又跳到年龄焦虑的问题上了?
而且他焦虑个狗爪爪啊,他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吧。
墨诀没听到回答,冷笑了一下:“是啊,谁不喜欢年轻的容颜?”
尤梨:……
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关键是,她都不知道他在阴阳谁。
不过,如果暴君真的有严重的容貌焦虑,她可以想想怎么把护肤品化妆品卖给他。
暴君不说话了,尤梨以为他打消了之前的主意,看他起身,她还以为他要回去睡觉了,都做好告辞的准备了,突然被抱了起来。
“是孤错了,睡觉。”暴君发疯时,话音尾巴是会习惯性地轻轻勾转一下,配上好听的声音,简首就是无形的杀器,“当然得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