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啊,狗皇帝怎么把问题抛给她,她一没权力,二没救人的能力,怎么回答都不合适,上位者就是喜欢看底层人步入绝境,无论选择自相残杀还是互相帮助、垂死挣扎,都能高高在上地分析出底层人的人性弱点,再以此为由,理首气壮地杀死底层人。
尤梨没什么精神气儿地回答:“奴婢愚钝,皇上自有圣见,不需要奴婢多嘴。”
墨诀看着她,很有兴致地模仿小宫女垂头丧气的样子,然后抬手,准确地捏住她的脸:“孤问的是你想不想救人,没问你的想法愚蠢不愚蠢。告诉孤,你想,或者不想,不需要说别的。”
好欠扁啊他,尤梨默默握紧拳,把表情控制好,抱着死就死吧的想法,回答:“想。”
狗皇帝竟然没再说什么,只专心致志地玩着小宫女手感极佳的脸颊,下颌幅度极小地抬了一下。
晨曦里,几道黑影掠过,尤梨脑袋转不了,只能用眼角看向铜镜,黑影很快就跃入镜面中,像黑猫一样灵巧地蹲在屋檐上,抬起手,手里好像空无一物,从某些角度经由光照,才能看到一道道绷紧的细线,细线缠在了仁妃手脚脖颈上,再合力拉首,仁妃就像被困在蛛网上的猎物,悬空且动弹不得。
好一群古风蜘蛛侠。
浑身是血的小宫女一脸惊恐,撑着最后的气力,手脚并用地逃走了。
这就完了?尤梨不敢相信地看向暴君。
“怎么?突然觉得孤很善良,是吗?”墨诀捏着小宫女细腻光滑的脸,让她做了个鬼脸,“你感觉得没错,孤就是很善良。”说完,他还展开了一个格外纯良无害的笑脸。
“是,皇上最善良了。”尤梨这么说,但心里才不信他和善良有关系,继续看铜镜,她以为这些黑衣人会把仁妃抓回来,但他们没有,看小宫女跑远了,就将仁妃放了下来。
仁妃也有点懵,趴在原地不知所措。
暴君拍拍尤梨的脸,放开她:“时间还没到呢。”
仁妃也意识到了她还有时间,可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她重新选一个人,而且,黑衣人刚刚为什么要阻止她?因为她选的杀人对象不对吗?
仁妃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抬头,看向“镜头”,把尤梨吓了一跳。
她看到仁妃掏出了那个长得和她一样的娃娃,咬破手指,把血涂到娃娃脸上,然后抬起手,手里的银针被光映得反光。
仁妃摸了摸娃娃的脑袋,银针温温柔柔地落下。
尤梨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接着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一点点浮了起来,但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身体并没有动。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她知道狗皇帝为什么那么痛快地叫人救小宫女了,他猜到仁妃杀不成那个小宫女,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她这样,相当于被自己做出的决定给害死了。
善良个狗屁啊他!
尤梨晕乎乎地,双腿站不住,差点摔在地上,被暴君一把拎了起来,像是放娃娃一样,把她放到了他对面的案桌上。
尤梨好想翻个白眼,不是,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个皇上样啊?铺着绣龙布的桌子就让她用屁股坐着?她这回不死也得死了。
她感觉晃悠悠的身体被他扶正:“孤就说,你身上的香味闻起来怪怪的,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果然是仁妃在你身上做了手脚……”
他的手在她身上滑过,停在她的小腹处,用掌心揉了揉,好听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阴恻恻的:“你吃过她的血?”
尤梨:!
很想反驳,但带不动嘴唇喉咙发音。只能在心里为自己发声:她连鸭血都是吃假的,怎么会吃人血?
“你可知仁妃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巫蛊娃娃化成的‘人’,她的血都是从被她种在院子里的死人身体里提出的精血,她都种了一院子的花了,收集到的精血也就那么一点点。”
尤梨听得好想吐啊。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的这张皮啊,不惜用精血把你标记,这样无论你跑到哪里,这张皮都是她的。真可惜……”暴君的声音越来越轻,指尖描摹着小宫女好似沉睡非常安静的眉眼,眼底的暗涌粘稠到了一定程度,都形成了泥泞的沼泽,“孤也好喜欢这张皮,孤喜欢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抢走,就连心生贪念、觊觎一下都不可以。”
尤梨的眼睛睁不开,只能闭着眼听狗皇帝在那发神经。
要发去精神病院发啊,她都要嗝屁了,能不能让她清净一点?
仁妃也是,想长成她这样,可以去学仿妆啊,偷偷喂她血,真的很恶心!
尤梨骂完狗皇帝,骂仁妃,死前忙得狠,突然感觉唇被人按着分开,探进唇齿间的指尖带着血腥味,血腥味中还有种非常勾人的异香,尤梨失去控制的嘴巴被那香一勾,竟然慢慢恢复了知觉,并急切地吮吸起来。
完了,尤梨很绝望,她又喝上狗血了。
脑袋在喊停下来,血很恶心,莫名觉得很干渴的嘴巴却更起劲了,甚至牙齿也行动起来,磨着狗皇帝手指上的皮肤,想要咬破它,喝到更多。
尤梨都产生了自我怀疑,她是吸血鬼吗?如果是,谁能给她上个十字架或者大蒜什么的。
暴君竟然也不管她,还摸着她的脑袋,一边笑得颠颠的,一边轻声安抚她,让她慢点喝。
他这个反应让尤梨对他的血更不放心了,她刚好不容易重新睁开眼,就用眼神问他咋想的。
“孤的血好喝吗?”暴君挑眉,看着摇头的小宫女,“不想要吗?但你的牙齿不肯放开孤呢。没关系,没关系……”他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哄着,“孤不仅很善良,而且很大方,你可以多喝一点,孤也可以帮你喂得更深一些……”
他手指头本来就长,再一加劲儿,尤梨真怕他一激动给她做个胃镜,正好,她的手也恢复了力气,她赶紧把他给推开了,翻身,从桌上下来。
墨诀看了看满是水泽、亮晶晶的手指,指尖因为吸咬得太狠都不太回血了,上面的牙印,非常明显,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懒洋洋地把手放在脸边撑着,看跳到地上就摔了的小宫女。
“孤的血连邪术都能解,却拿笨蛋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能把她变聪明,哪怕一点点。”
他手上的布条,眼睛上的腰带都哪去了?尤梨无语,抿着嘴唇,满嘴都是血腥味,她抬起头,去看铜镜。
仁妃抱着全身发黑、像是融化的冰淇淋的娃娃浑身颤抖,似是察觉到尤梨在通过铜镜看她,她又抬头,用超绝镜头感看过来。
她的脸皮像剥落的墙皮,一块块掉下来,纵然她很想用手捂住,也无济于事,脸皮下露出的血肉模糊中有密密麻麻的针脚,可针脚也固定不住她的血肉。
脸皮掉完,肉也一块块掉下来,里面没有骨头,只有浸满黑泥的棉絮。
天啊,尤梨的胃像被丢到了滚筒洗衣机里,难受得不行还吐不出来。
暴君看得津津有味,过了一会儿才看向尤梨:“时间到了。”
黑影一闪而过,仁妃刚刚趴着的地方只有一个落在一堆腐肉上、勉强能看出形状的娃娃。
尤梨眼前伸过来一双合拢在一起、很漂亮的手,她抬头,暴君催促她:“仁妃要回来了,快给孤重新绑好,不要让她发现孤作弊了。”
发现了又怎么样?仁妃还能揍你吗?
尤梨真的服了这个戏多的疯子暴君。
而且……她又看了看他的手,怎么感觉这个狗皇帝只是找个借口,再被她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