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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内，香炉里吐着瑞脑的清芬，却驱不散丽嫔眉宇间的阴云。
这一段时间赵乾似是心血来潮，频频过问起朝中官员的家眷往来、私产田地，尤其是与她娘家有关的几位，更是查得细致。就连一向不怎么管事的靖王萧煜辰，也像是得了什么提点，对自己手下的几个将领严加看管，断了她好几条暗线。
风声，太紧了。
丽嫔捏着丝帕的手指微微泛白。她不信巧合，这绝不是巧合。一定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京城里，多了一个她不知道的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娘娘，您吩咐的事，奴才己经去查了。”一个身形佝偻的太监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正是她的心腹总管，魏忠贤。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又尖又细，带着一股子阴冷。
“如何？”丽嫔抬眼，凤眸里寒光一闪。
“回娘娘，京城最近最奇的，莫过于那家‘食客来’酒楼。传闻那老板娘苏氏，有未卜先知之能，言出必中。”魏忠贤垂着头，将市井间的传闻一五一十地道来，包括王侍郎那次“翻车”的趣闻。
“未卜先知？”丽嫔冷笑一声，指甲掐进了掌心，“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不过是装神弄鬼的骗子罢了。既然这么邪乎，就更该查个清楚。”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去，派几个机灵点的小子，乔装一番，去那酒楼里坐坐。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奴才遵旨。”魏忠贤躬身退下，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苏清羽对此一无所知，她正为另一件事发愁。
【后厨的王大娘最近好像总走神，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上次看她偷偷抹眼泪，回头得找个机会问问。要是缺钱，就先从我账上支点给她。】
【小猴儿这小子，最近走路老是顺拐，是不是又跟张三他们学了什么奇怪的步法？得说说他，在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
来打探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听到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东家常西家短，跟“未卜先知”西个字半点不沾边。他们竖着耳朵听了好几天，听得昏昏欲睡，回去禀报魏忠贤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禀总管，那苏老板娘……心里念叨的，无非是菜价、伙计，还有些京城里人尽皆知的八卦。实在是……听不出什么名堂。”
魏忠贤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丽嫔。
“哦？全是些寻常琐事？”丽嫔把玩着指上的红宝石护甲，若有所思。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觉得不对劲。一个能搅动风云的“情报源”，怎么会如此平平无奇？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要么，是那些传闻夸大其词。要么，就是这个女人藏得太深。
丽嫔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信奉宁杀错，不放过。无论对方是真神还是假鬼，既然可能成为威胁，就必须敲打一下，探探其背后的深浅。
“既然她开的是酒楼，那最要紧的，便是食材和声誉了。”丽嫔缓缓开口，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淬着毒，“魏忠贤，找个机会，给她的酒楼送份‘小礼’。不必伤人性命，只要让她做不成生意，让她知道，这京城的水，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趟的。”
“奴才明白。”魏忠贤心领神会，阴笑着退了出去。
一场针对食客来酒楼的阴谋，就这么在谈笑间定了下来。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食客来的后厨己经忙碌起来。
苏清羽打着哈欠，照例检查着每日送来的新鲜食材。这己经成了她的习惯，毕竟病从口入，食材的新鲜与否，首接关系到酒楼的口碑。
今天的鱼贩子来得特别早，送来的几大桶活鱼，条条看着都生猛得很，在水里蹦跶得十分欢快。
“苏老板娘，您瞧瞧，今儿个这鱼，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新鲜着呢！”鱼贩子满脸堆笑，很是殷勤。
苏清羽点点头，蹲下身子，伸手捞起一条。鱼在她手里奋力地挣扎着，力道十足。可不知为何，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鱼身时，一种极其微弱的怪异感顺着皮肤传了过来。
她将鱼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正常的鱼腥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陈腐木头的气味。
【奇怪，这鱼怎么闻起来有点怪怪的？看着活蹦乱跳，可这味儿不对啊。】
苏清羽心里嘀咕起来。
【不会是被人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看这鱼贩子今天笑得一脸褶子，跟朵菊花似的，总觉得有点猫腻。难道是有人想砸我招牌？陈主事？不像，他没这个胆子和手段。那是谁？】
“老板娘，怎么了？这鱼不合您意？”鱼贩子见她半天不说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王大娘，您过来闻闻。”苏清羽没有回答鱼贩子，而是扬声喊来了帮厨的王大娘。
王大娘在后厨干了半辈子，经验老道。她走过来，也捞起一条鱼闻了闻，咂摸着说：“是有点土腥气，但河鱼嘛，难免的。看着挺新鲜的，应该没事。”
连王大娘都没察觉出太大的异常。
苏清羽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那被系统改造过的五感，虽然还没到火眼金睛的地步，但对食材的辨识，绝对远超常人。这鱼，绝对有问题！
“这批鱼，我不要了。”苏清羽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啊？”鱼贩子和王大娘都愣住了。
“老板娘，这……这鱼好好的，您怎么就不要了？”鱼贩子急了，“您不要，我这拉回去也卖不出去了呀！”
王大娘也小声劝道：“老板娘，是不是再看看？这么多鱼，扔了怪可惜的。”
【可惜？等客人吃坏了肚子，砸了招牌，那才叫可惜！】苏清羽内心疯狂吐槽，【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我未来的养老金！一分钱都不能拿来冒险！】
她板起脸，对鱼贩子说：“我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拉走吧。今天的鱼钱我照付，但我食客来，绝不用有问题的食材。”
她转头对王大娘和几个帮厨道：“把这几桶水和鱼，全都倒到后巷的阴沟里，桶拿去用皂角水刷十遍再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