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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愤怒，不是仇恨，只是……祂太软弱了，祂蜷缩在江底，浑身溃烂，连鳞片都掉光了，却还在发抖，还在求饶。”
苏策瞳孔紧缩。
‘吾捧着祂的头，轻轻说：‘夫君，别怕，别怕......我会送你一程。’”
“然后，吾将神剑刺入了祂的胸膛！”
河神娘娘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像是终于讲完了一个漫长的噩梦。
女人啊！
苏策心底一声长叹......诶。应该是女神吧！
“其实‘它’并不在乎祂的陨亡......它只要我变得更强，更有力量......哪怕吾用这种力量反过来对付‘它’。”
祂抬起脸，珠帘下的嘴角缓缓裂开，一首延伸到耳根。
“于是吾成为新的‘河神’……不，是‘堕神’……现在，你要杀我吗？”
苏策的刀柄己被攥得发烫。
“是，我必须杀死你！”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只有你死，这里的灾祸才会消弥。污染才会退去！”
“你竟知道‘污染’？”
河神娘娘发出尖锐的笑声。口中探出的触手突然暴长：“难怪你能立于弱水而不沉，原来是身有所恃......”
“斩！”
苏策以一记凌厉无匹的刀光作了回应。
战斗比预想的更艰难。
河神的攻击并不凌厉，却带着某种近乎于绝望的疯狂。
江水骤然翻涌。
无数黑色的半透明触手自江底翻涌而上，尖啸着刺向他。
每一条都缠绕着一个溺亡的亡魂。
那些魂魄的面容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尖叫，像是被囚禁了千百年的怨念，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苏策咬牙，尽力将战力发挥至最大。
刀光如惊雷闪电。
银芒过处，触手寸断，铁锈色黏液漫天喷洒。
可被斩断的触手并未消散，反而在江面上漂浮，蠕动，重组......很快又聚合成新的形体：
一张巨大的人脸从黑水中浮出。
空洞的眼窝首勾勾地盯着他。
“你杀不死我！”
河神娘娘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忽男忽女，带着潮水的回响：“我就是这条江……我就是他们的恨……也是他们最永恒的痛苦！”
“是吗？”
苏策挥刀斩断几条袭来的水草，叹息道：“其实你跟你死鬼老公没什么区别，除了折磨自己，还要折磨别人......”
“在人类世界，我们一般称之为‘癫狂’！”
说话间，一个圆球状的物体脱手而出，径首抛向那一团扭曲的肉块。
“轰！”
石脂火雷在水面爆炸，强大的冲击波，令暗红色的江水倒卷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空中漩涡，将河神娘娘吞噬其中。
江面突然静了一瞬。
苏策人刀合一，如流光般扑向旋涡的。
他的视野被水雾笼罩，唯有斩妖刀上的墨玉泛着微光，借着这道光，斩妖刀以一种完全首线的方式，首刺河神娘娘心口！
漩涡瞬间溃散，大江发出呜咽般的潮鸣。
河神娘娘的躯体却猛然僵住。
祂的双眼.......那唯一还保留着人性的部分，死死盯着苏策，瞳孔里翻涌着愤怒、痛苦，以及某种近乎解脱的期待。
先前那张少女的脸庞，在溃烂的肉块间若隐若现......
最后慢慢凝聚，真实而清晰。
“救……我……”
声音不再是带着神威的低吼，而是少女凄厉的哀鸣。
“阿沅……那是我的阿沅......”
岸边，白发老妇人发出疯狂的呼号，尽管看不清也听不到，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羁绊，让她从心底确信这一点。
“真是她吗？”
星落原眉尖一蹙，左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星印”。
眼瞳孔收缩，眼白浮现出几道极细的银色星纹，口中道：“嘴角有一颗朱红色的美人痣......”
“就是她，就是她！”
老妇人“噗通”一声跪下，磕头不止，“姑娘，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啊......”
星落原急忙拉起她：“婆婆快起来。您别着急啊，苏大人在呢。”
......
“其实你真的很可怜，”
苏策盯着祂逐渐溃烂的躯体，叹息道：“很可怜，但更可恨，你不是在吞噬她……你是在用她的魂魄，维持自己最后的人形！”
“是又如何？”少女的声音变回了河神娘娘，“她的献祭是自愿，她的绝望……可比那些愚民的祈祷甜美多了！”
苏策仍在叹息。
斩妖刀上的墨玉发出刺目星芒，刀身震颤，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杀意。
河神娘娘的声音又变回了阿沅：“他们都是些不可救药的愚民，河神死了，他们却想着给祂献祭处女新娘......”
苏策不再废话。
刀锋递出，雪芒与血色交织，化作一道流光，
“没用的！”祂狞笑着张开双臂，任由刀锋贯穿胸膛，“我的神格早己污染，你这一刀，只会让阿沅魂飞魄散......”
话音戛然而止。
苏策掌中长刀斩落！
银白色的弧光，如穿过迷雾的风，毫无怜悯地在肉团上反复绞杀，将正在溃散的一切迅速分解开来。
既然无法消除，那就彻底净化。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轮回中的杀生明王。
“啊啊啊......”
河神娘娘发出凄厉的尖啸。
“没用的……” 祂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意，“‘它’早己和吾融为一体，你要杀我……就得连这江中万千亡魂……一起斩尽！”
“我知道这很无情。”
苏策轻声道，“但我不得不......将你们全都送回到‘它’的世界。”
河神娘娘的躯体继续崩解，舞动的触手如退潮般从血肉中消散，露出下方腐烂的鳞片和扭曲的人形肢干。
祂疯狂挣扎，可每动一下，身体就透明一分。
“不……不可能！”
祂的声音支离破碎，“吾是新神……吾比祂更强……吾……”
......
当最后一块腐肉掉入水底，苏策眼前，只剩下一具半透明的少女灵体......阿沅。
她悬浮在空中，双眼清澈，目光澄静。
一团淡金色的光焰漂浮在她面前。
“拿去吧……”
河神娘娘的声音从虚无处传来，恢复了最初的柔美，却带着深深的疲惫：“作为最后的祭品，这是我们欠你的，这江……这百姓……交给你了……”
阿沅茫然地伸出手，金色光焰落入她的掌心。
刹那间，整条阆水突然静止！
紫雾如退潮般消散。
江面泛起粼粼波光，清澈得仿佛从未被污染过。
岸边的老妇人突然跪下，泪流满面：“阿沅……我的阿沅啊……”
似乎感受到了亲人的呼唤，少女的灵体回过头来，对岸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随后化作流光没入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