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门外,蔺暮便一把掀开锦被,翻身将时怀葵困在榻间。
烛火摇曳,在他鼻侧那颗泪痣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衬得他眸光愈发幽深。
他单手撑在她耳畔,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泛红的眼尾,低声道:
“现在没人打扰了。”
话音未落,他己低头吻住她的唇。
不同于白日里的克制,这个吻带着灼人的热度。
时怀葵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却被他扣住手腕,十指相缠,按在枕边。
两人的红线在肌肤相贴处隐隐发烫,绯色纹路如藤蔓交织,愈发鲜明。
蔺暮稍稍退开,呼吸粗重,却仍贴着她的唇畔呢喃:“阿寻……”
他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你的心跳得好快。”
“废话,”时怀葵揪住他散开的衣领,缺氧让她眼尾泛红,“能不快吗?一首没呼吸……”
蔺暮鼻尖蹭过她颈侧,药香混着松木气息汹涌而来。
他忽然握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掌下肌理紧绷,心跳竟比她还急三分:“阿寻摸摸,我这里更吵。“
时怀葵指尖一颤:“你好点了吗?“
“嗯……”应答声拖得绵长,蔺暮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般压下来,下颌抵在她肩窝反复磨蹭。
“我师姐说的副作用……”她戳了戳他额角,“在你身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烛影里,蔺暮理首气壮,左手缠着她一缕发丝绕在指节,右掌贴着腰线反复流连,偏还要用湿润的黑瞳望着她。
时寻葵:“还有哪里不舒服?”
蔺暮没说话,只是攥着她的手往衣襟里带。
靛青色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蔺暮身上,烛光将胸腹线条镀上一层蜜色。
时怀葵的指尖刚碰到他心口那道箭伤,就听见这人从喉间挤出一声闷哼,湿热唇舌随即含住她耳尖,嗓音里酿着三分痛七分诱:
“这里疼。”
“假疼。”时怀葵戳穿他,指腹故意在伤疤上重重一按,“御膳房的晚餐该送来了,起来。”
蔺暮骤然收紧环在她腰间的胳膊,鼻尖抵着她颈侧轻蹭,落下几个细碎的吻才抬头,眼底幽怨得能凝出墨来:“我能出现?”
烛花又爆,映得他眉间如画。
时怀葵被盯得心软,指尖无意识卷着他散落的发尾:“吃饭可以出现。”
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人前不行,但人后……”
尾音被突然推门的声响切断。
时怀葵反应极快,猛地拽下整幅帐幔,厚重的纱帘“哗啦”一声垂落,将床榻遮得严严实实。
“时姑娘?”陶然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几分疑惑。
“刚刚不小心碰掉了。”时怀葵故作镇定地走出帐幔,指尖还残留着蔺暮发丝的触感。
陶然正要上前收拾,却被她拦住:“不用收了,等会也要放的。”
宫人们低眉顺眼地布好膳食,鱼贯退出。
殿门关上的瞬间,帐幔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勾住时怀葵的衣带轻轻一扯——
“人后……”蔺暮的嗓音带着得逞的笑意,“可以怎样?”
“人后,可以吃饭。“时怀葵一把拍开他的手,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人从帐幔后拽出来,“你少看点我的戏文。”
蔺暮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发丝还带着帐中暖意,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好。”
两人走到膳桌前,时寻葵扫了一眼菜色,目光在那一碟清炒苦瓜上顿了顿,随即面不改色地夹起一筷子,放进蔺暮碗里:“你近日上火,该多吃些苦瓜降火。”
虽说有师姐白蔹试药的错,但蔺暮最近实在怪得离谱。
如今在她面前活像只发情的孔雀,整日变着法子往她跟前凑。
秋天燥得很,是该清清火。
蔺暮:“……”
蔺暮盯着碗里翠绿得刺眼的苦瓜片,又抬眼看了看她——这人正假装专注地舀汤,睫毛垂下的弧度都透着心虚。
“阿寻说得对。“蔺暮忽然弯起眼睛,夹起苦瓜,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嚼得慢条斯理,“果然……清热去火。”
时寻葵的汤勺停在半空。
蔺暮又夹了一筷子苦瓜放进她碗里,语气温柔:“阿寻也劳累了,也该补补。”
时寻葵垂眸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翠色,心想:
好好好,要吃苦一起吃。
蔺暮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漾开笑意。
他自然知晓时寻葵畏苦,但谁让是她先挑衅在先,他只是反击罢了。
“滋味如何?”他故意问道。
时寻葵艰难咽下,但又一字一顿:“清、香、怡、人。”
两人就这样你一筷我一筷,竟将送来的一人份膳食分食殆尽。
窗外更漏声沉沉,宫灯己次第亮起。
“我该走了。”他说着,目光却黏在她脸上。
时寻葵瞥他一眼:“宫门要下钥了。”
“是啊……”蔺暮忽然倾身,袖口带翻茶盏也浑不在意,只捉住她手腕轻轻摇晃,“阿寻送我去马车处好不好?就送到崇明门。”
他指尖微凉,语气却烫人,拖长了音调:“我午时可是规规矩矩递了帖子进宫的——车马都记在玄衣卫的簿子上。”
这话倒是不假。
午后他让车夫驾着蔺府徽记的马车堂堂正正入宫,与偷带她溜进来的行径截然不同。
是给皇帝看的姿态,是他与帝王心照不宣。
蔺暮轻轻拽着她的手指,声音低低软软的:“我在东宫那边还能正大光明地露面,你来东宫找我送我出宫,好不好?”
时寻葵原看着他那双含着光的眼睛,没忍住,点了点头。
“好。”
蔺暮眼睛一下亮了:“我们说好的,你一定要来找我。”
时寻葵再点头:“一定。”
蔺暮还不放心,逼近一步:“那我先去?”
时寻葵退半步,手还被他牵着:“你先去。”
蔺暮这才满意,指尖缓缓放开她。
他回头朝她一笑:“你来找我。”
他倒退着走入房中的阴影,用潜行术快速消失不见。
时寻葵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推开门沿着他带她走过的那一路,一步步往东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