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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笼罩杏林堂，最后一包药被白蔹利落地捆好。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抬头看见师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时寻葵：“师姐，南疆有什么好玩的吗？”
“南疆啊……”白蔹眯起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小瓷瓶，“毒沼里开着最艳的花，蛇窟旁长着最甜的果。”
她突然压低声音，“上次我在那儿找到一种血蟾蜍，毒液能让人做三天美梦……”
时寻葵眼睛一亮：“那你知不知道有种毒会让人有头疼、失眠……以及白发的症状吗？”
“头疼失眠白发？”白蔹碾药的手突然顿住，药碾里的雄黄粉簌簌落下。
“这么奇怪？”
“是吧是吧。”时寻葵也能听出白蔹没有这个毒的思路，只能暂时放弃。
时寻葵又翻起旧账：“上次干嘛不陪我去找南疆来的那个巫医啊？”
白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突然从袖中抖出条碧绿小蛇：“那上次不跟你去见巫医，是因为这个——”
小蛇亲昵地缠上她手腕，“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把她的宝贝们全偷回来。“
月光照进回廊，映出白蔹腰间暗袋里鼓鼓囊囊的轮廓——那里面分明装着几片赤练蛇蜕，正是巫医竹楼里才有的品种。
“师姐你……”
“嘘。”白蔹弹了下她脑门，“这是我两的秘密，你知我知啊！”
时寻葵点头：“嗯！”
白蔹捏住她下巴，往她舌底塞了颗蜜丸，“好师妹。“
蜜丸在口中化开，混着赤砂糖的滋味。
白蔹：“你要是想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个毒，或许可以去巫医那边看看，顺便帮我顺几本书出来呗！巫医那好东西多了。”
“巫医的书架第三层，”师姐的指甲在桌面划出刺耳声响，“有套《百毒典》，羊皮封面上沾着孔雀胆的……”
“别翻错了，右边那套是假的，会喷情蛊粉！”
时寻葵点头，刚吃完的糖又被塞了蜜饯。
“顺便……”白蔹变戏法似的亮出个玉匣，里头躺着条休眠的金蚕蛊，“把这个塞她枕头底下。”
蛊虫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分明是喂了剧毒的，“就说是……故人送的还礼。”
廊下传来时弘文的咳嗽声。
白蔹瞬间收起毒物，变回温婉师姐模样，只是袖口不小心露出的半截蛇尾，还在得意地扭来扭去。
“我来接你们回家。”时弘文如常，目光却扫过白蔹微微鼓动的袖口，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暮色中，三人沿着长街缓缓而归。
白蔹一回到就钻进去她的寝室研究毒物，时弘文回了趟房，出来时拿着那枚钻戒还有时寻葵没有编好的穗子。
时弘文：“她让你拿回来的？”
时寻葵：“嗯。”
时弘文捏着那半截歪歪扭扭的穗子，指腹擦过其中绞着的彩丝：“这个也是她教的？”
时寻葵：“嗯。”
时弘文：“真丑，她教你教的不好，爹来教你。”
时寻葵：“其实那个很漂亮。”
时弘文：“那个当然漂亮。”
时寻葵瞪大眼睛。
只见时弘文手指翻飞，将绯线拆开重编。
彩丝在他掌心温顺地缠绕，渐渐显出与巫女那条相似的纹样。
“看好了。”时弘文的指尖挑起一缕绯线，“从这里穿过去，不是从上往下压……”
他手腕灵巧地一转，彩丝如活物般缠绕而上，“要像给伤口缝合那样，从肌理深处走针。”
时寻葵凑近时，嗅到父亲袖口传来的药香里混着一丝南疆特有的辛辣——这味道，与巫医竹楼里的一模一样。
“她总想用蛮力。”时弘文轻笑，但笑意转瞬即逝。
“该你了。”时弘文突然退开半步。
时寻葵捏起彩丝时，才发现父亲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无名指上依旧是空荡荡。
在父亲的指导下，时寻葵总算编出了一个快要完结的半成品，等着明天再收尾。
在时寻葵离开前，时弘文让时寻葵把白蔹刚给她的玉匣拿了出来收好。
“你别听你师姐的，这个就不用放到她那了，但是你师姐说的借书，你还是可以借的。”
哇。
她的亲爹，她师姐原话说的是借吗？
但时寻葵没说话，只是点头。
第二日，时寻葵照旧和蔺暮在门口集合。
蔺暮：“今日我们早上照常训练，下午去金钩山，但是要分开走，你先去，我跟着你。”
蔺暮解释道：“最近有人在注意我的行踪了。”
时寻葵点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她这几次去金钩山都不引人注目，因为在巫医没来之前，她有空的时候就去金钩山采药之类的，众人只当是平常。
当她一切顺利的来到雾瘴深层时，巫女赢己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她照例拿出万顺楼的糕点，这个糕点还是蔺暮今早去买的新糕点，蜜枣酥。
巫女赢拿着糕点，让她跟进了竹楼：“来得比预计晚。”
“穗子呢？”
“我……忘记带了。”时寻葵目光不自觉飘向竹楼内的书架最后又落回到巫女赢的身上。
她总不能说父亲嫌弃拆了吧。
“我现在再编一个。”
巫女赢点头：“我看着你编。”
幸好时寻葵还记得巫女赢的编法，结果等她编完，蔺暮都还没有跟过来。
巫女赢接过时，浑浊的左眼闪过一丝玩味，这结法里掺了时弘文的手法，连收尾时多绕半圈的毛病都一模一样。
巫女赢将新编的穗子与腰间旧穗并排挂好，两枚绯色流苏在风中纠缠。
“你刚刚一首往外看什么呢？”
时寻葵：“我朋友。”
时寻葵：“本来他说要来跟我一起找你的。”
巫女赢不甚在意，又从书架上拿下了时寻葵一进来就找的《百毒典》。
羊皮封面上的孔雀胆粉末簌簌掉落，露出底下被腐蚀出的小字，可惜模糊一片，依稀是两个人名。
巫女赢：“我这个竹楼，未经允许，无人能接近，包括你的那位朋友以及他身后的尾巴。如果你想要他活命的话，就快点去找他。”
“至于这个穗子，我用这套书跟你换。”
时寻葵抱起书，确定是她师姐要的那套后，向外狂奔，只留下一句。
“谢谢，前辈。”
结果冲进雾瘴一会，她又跑了出来，顺顺利利地到达她的马车前。
马车旁还栓着蔺暮的马。
她只好把书往车上一放，又走进了雾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