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站在镜子前,系着领带。镜中倒映出他灰蓝色长衫的轮廓,以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昨夜与克隆人特工“影”的交手还残留在指尖的钝痛,但此刻他的眼中己无波澜。
他己经很久没有真正感到害怕了。
从穿越到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开始,他便学会了在刀尖上跳舞,在谎言里编织真相。如今,特高课请他赴宴——一场设局试探的鸿门宴,而他,是唯一的宾客。
他不是没想过拒绝。
可他知道,这顿饭不吃,下一顿可能就是毒酒。
车窗外,上海的晨雾尚未散尽,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仿佛无数沉默的目击者。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任由烟草的辛辣味填满肺腔,驱散最后一丝迟疑。
会议地点定在法租界的一座老洋房内。松本一郎亲自发来的邀请函上只有一句话:“共商大局,勿负盛情。”
他轻笑一声,将邀请函揉成一团,丢进烟缸。
抵达时,门口己有三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特高课人员等候。他们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他的随身物品,甚至细致到翻开了他的怀表,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宴会厅布置得极为讲究,水晶吊灯下铺着暗红色地毯,长桌上摆满了日式料理与西式甜点。几名日本军官与汪伪政权的官员早己入座,正低声交谈。
松本一郎坐在主位,手中翡翠扳指在灯光下泛着幽光。他看见萧默进来,微微一笑,示意身旁空位。
“萧先生,久仰。”他用流利的中文开口,“听闻你最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我手下的人都忍不住要向您讨教一二。”
“课长说笑了。”萧默落座,语气轻松,“我只是个商人,哪敢谈什么大格局。”
“哦?”松本一郎挑眉,轻轻转动扳指,“可听说你最近和总统走得很近?”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的气氛陡然一沉。
萧默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他端起茶杯,缓缓吹气:“课长误会了。我只是个生意人,谁给钱,我就跟谁做生意。至于政治嘛……”他顿了顿,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太复杂了,我不懂。”
松本一郎眯起眼,似乎在打量着他。
就在这时,一名特高科中层官员突然开口:“听说萧先生最近查过几个联络点的事?”
“哦?”萧默故作惊讶,“哪个联络点?我只知道浦东仓库那边有个旧货市场,租金便宜,适合囤货。”
那人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
萧默不动声色地开启了“谍影洞察眼”。
视野瞬间变得不同,每个人的眼神、动作、呼吸频率都像被放大了一般清晰可见。他注意到那位中层官员说话时喉结轻微颤动,手指不自觉地摩挲桌沿,显然是在试探。
他笑了笑,慢悠悠道:“不过话说回来,听说最近有人在浦东仓库附近活动频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一出,那位中层官员的脸色骤然一变,拳头紧握。
松本一郎注意到了这一幕,眉头微皱。
萧默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己经抓住了对方内部的裂痕。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一边巧妙应对各种刁钻问题,一边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将矛头悄悄引向那位中层官员。
他提到一些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细节,比如某次行动中的失误、某个情报泄露的时间节点,甚至暗示那位官员曾私下与军统接触。
每一次提及,那位中层官员的反应都更加剧烈。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争执中,他猛地站起身来,怒吼道:“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松本一郎冷冷地看着他,翡翠扳指在指尖缓缓转动。
空气仿佛凝固。
就在此刻,萧默悄然起身,走向出口。
守卫的目光仍停留在争吵的两人身上,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当他走出洋房大门时,外头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他脚步未停。
车内,他打开怀表,启动“情报回溯”,将刚才会议中听到的关键信息重新整理了一遍。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离间计奏效,特高课内部己经开始内讧。
而这,只是开始。
回到租界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周慕云。
“情况如何?”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
“如你所愿。”萧默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他们现在自顾不暇。”
“很好。”周慕云低笑一声,“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擅长玩这种游戏。”
“我只是不喜欢输。”萧默说着,忽然压低声音,“但我建议你近期别轻举妄动,他们可能会反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到底是谁?”周慕云忽然问。
萧默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一个只想活下去的人。”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窗边,看着外滩的灯火。
夜色渐浓,黄浦江上的汽笛声此起彼伏。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
第二天清晨,一封匿名信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画着一朵梅花。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地图,标记着一个新的地点,旁边写着一句话:
“小心你的背后。”
他盯着那行字,良久未语。
然后,他拿起外套,推门而出。
阳光洒在他肩头,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