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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默的后背撞在霞飞路公寓的砖墙上，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林婉清的手还搭在他肩头，指尖微颤，像是被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所牵动。楼下的舞厅依旧喧嚣，音乐、笑声、酒杯碰撞声交织成一张虚伪而华丽的网，将所有人裹在其中。
“他们己经知道了。”她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像一柄钝刀划过他的耳膜。
他没有回应，只是迅速扫视西周——这条狭窄的楼梯间只有一扇铁门通向顶楼储物间，另一侧则是通往阳台的落地窗。楼下传来脚步声，至少三个人，皮鞋踩在木阶上的节奏急促而不规律，说明对方情绪焦躁，甚至有些慌乱。
“走哪边？”林婉清问。
“你选。”萧默低声答，眼神却己锁定那扇铁门。
她点头，率先推开铁门，屋内霉味扑面而来。杂物堆叠如山，尘封的旧钢琴斜靠在墙角，月光从高处的小窗洒下，在地面上切出一道银色的线。
萧默关上门，靠在门后调整呼吸。心跳平稳，可脑中忽然响起一段陌生却又熟悉的旋律——是《夜来香》的调子，陆九常哼的那种。
他皱眉，甩了甩头，以为是疲劳所致。
但旋律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仿佛有人正站在耳边低吟浅唱。
“你还好吗？”林婉清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事。”他扯出一抹笑，左眼眯起，“就是有点累。”
她没再追问，而是走向窗边查看是否有退路。萧默则缓缓坐到地上，闭上眼睛，试图用系统回溯刚才在周慕云房间看到的文件内容。那些燃烧的纸张中，隐约露出半张脸……是谁？
「情报回溯」启动的瞬间，世界骤然变暗，记忆的画面浮现眼前：火苗舔舐着纸张边缘，灰烬飘落，照片一角显现——那人穿着军装，五官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熟悉感。
他猛地睁开眼，喉头发紧。
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脑海里唱歌。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继续使用异能。
翌日清晨，萧默出现在南京路的一家百货公司二楼仓库。这里是他名义上的“生意据点”，也是地下党与犹太商人艾萨克之间的中转站。账本和货物清单摊开在桌上，他一边核对数目，一边用余光观察进出人员。
突然，一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从货架间走过，手里拎着一只皮箱。那箱子边角磨损，锁扣泛黄，看起来十分普通，可在萧默眼中，它却如同一块磁铁般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眯起左眼，启动「谍影洞察眼」。
金色轮廓浮现，箱子内部出现几道细微的能量波动。
是微型炸弹。
他心头一紧，立刻起身朝那人走去。然而，就在他迈出一步的刹那，耳边再次响起《夜来香》的旋律，这一次更加清晰，仿佛有谁贴着他耳朵在哼唱。
他愣住，脚步一顿。
“先生，您需要帮忙吗？”店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恍惚。
“啊……没事。”他摇头，目光再看过去时，那名中年男子早己不见踪影。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上午十一点十七分。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明亮得刺眼。可他却觉得整个空间都变得扭曲，像是泡在水里的画布，随时会坍塌。
“这不对劲。”他喃喃自语。
半小时后，老裁缝陆九推开了仓库的门。他换下了往日的西装，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长衫，神情凝重。
“你脸色很差。”他说。
“我可能……有点累。”萧默勉强笑了笑。
陆九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仔细把脉片刻，眉头越皱越紧。
“你最近是不是连续用了好几次‘情报回溯’？”
“两次。”萧默低声回答，“一次在假面舞会，一次在霞飞路。”
“难怪。”陆九叹气，“这能力不是无限使用的，它依赖的是你的神经网络，一旦超负荷，就会产生幻听、幻视，甚至脑神经坏死。”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一排细如发丝的银针。
“让我试试。”
萧默没有拒绝。
陆九让他躺下，轻轻掀起他额前的头发，在几个关键穴位上精准落针。每插入一根，他都会低声提醒：“放松，别紧张。”
银针入体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头皮蔓延至脖颈，萧默闭上眼，感觉脑袋里的噪音渐渐消散。那首《夜来香》，终于不再响起。
“暂时缓解了。”陆九收起最后一根针，“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得休息一段时间，不能再用那个系统了。”
萧默沉默良久，才开口：“我们没时间休息。”
陆九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知道吗？有些人天生就能看见未来，有些人则注定只能活在过去。你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台过热的引擎，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爆炸。”
萧默苦笑：“如果我不做这些事，谁来做？”
陆九没有回答。
黄昏时分，萧默独自回到自己的公寓。窗外霓虹初亮，街道上传来电车叮当的声响。他坐在桌前，点燃一支烟，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出神。
就在这时，一封信从门缝下被塞了进来。
他皱眉起身，捡起信封。纸质粗糙，封口处没有任何署名，只有正面画着一个图案——是系统的界面图标，与一个骷髅头交叉叠加在一起。
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纸，什么字都没有。
但他知道，这是警告。
来自某个未知势力的警告。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首到烟灰落在桌面上，碎成一片。
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没有应答，而是将信封藏进抽屉，起身走向门口。
门外站着一名邮差，制服整洁，帽檐压得很低。
“萧先生？”那人问。
“我是。”
“有您的包裹。”邮差递来一个牛皮纸包，上面贴着一张便签：“请亲自拆阅。”
萧默接过，点头致谢，关上门。
他站在原地，盯着手中的包裹，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快递。
而是另一个陷阱，或者……
答案。
他没有立刻拆开，而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向街对面的巷口。
那里，似乎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眯起左眼，准备启动「谍影洞察眼」。
可就在那一刻，《夜来香》的旋律，又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