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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电器街的霓虹灯管在傍晚的湿气里滋滋作响，光线忽明忽灭。我抄近路去网吧时，远远看见牛宇带着七八个青皮小子。除了上回在厕所见过的熟脸，剩下都是一脸痞相的外校生。突然，一辆银色五菱宏光“嘎吱”一声急刹在他们面前！牛宇哗啦拽开车门，?像头熊似的拱了进去，后面几个人慌慌张张跟蚂蚱似地挤了上去！我缩在电线杆后面数人头——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港片里古惑仔出街平事儿的！我推开网吧厚重的玻璃门，里面一股混合着汗味、泡面味和烟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胡兵猫在角落机位，这次居然没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片子，而是在玩一个粉油油蚯蚓满地爬的古怪游戏！我悄悄绕到他身后，“嘿！”重重在他肩膀上一拍！“嗷！”胡兵整个人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鼠标都甩飞了！我乐得不行：“哎哟喂！今天不看毛片儿，改玩蚯蚓钻洞啦？”胡兵扭头就骂，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操你妈逼呀！吓死爹了！你个臭傻逼！赶紧滚去开你的机！再吓人老子把你卵蛋捏爆！”看他那副炸毛样儿，我更想笑了。不再逗他，转身去油腻的吧台。网吧分三六九等：大屁股显示器的五毛区?，还有液晶屏的土豪区——两块钱一小时！我心疼地掏出一块钱硬币：“老板，开机。”老板头都不抬，“啪”?甩过来一个油腻腻的塑料牌：“8号机。”我赶紧商量：“老板，我同学在12号，能开11号跟他坐一块儿吗？”老板鼻子里“哼”一声，换了个“11”的牌子丢给我。
我挨着胡兵坐下，推他胳膊：“退了退了！这傻卵蚯蚓还是卵子的游戏有个鸡毛意思！”我催促，“搞起搞起！开CS！”胡兵不屑地撇嘴：“放屁！懂个卵！这叫《百战天虫》！神作！”他指着屏幕，“天天吹牛逼自己玩得多，这个都不知道，你他妈毛都没长齐吧？！”被他噎得首乐，我投降：“行行行！赶紧的，别磨叽！”胡兵麻溜退出游戏，点开CS图标：“傻愣着干啥？建房间啊！”我连忙点开游戏创建房间。胡兵一边输命令一边坏笑：“怎么样啊少康？跟你那‘小天鹅’…”他??挤眉弄眼，“嘿嘿～癞蛤蟆舔着天鹅味儿没？”（“癞蛤蟆吃天鹅肉”）我脸一热：“滚你妈的！什么我的小天鹅！”佯怒道，“??那是纯洁的同学情谊！懂不懂？！你这种?污浊思想，玷污神圣感情！”胡兵猥琐地缩脖子首乐：“嘿嘿嘿～纯洁～纯洁～我懂，特别纯！”我懒得理他，岔开话题：“好了！仓库，进！爹教你什么叫瞬狙！”胡兵狞笑：“看谁摩擦谁！”键盘敲击B41买好装备！，就在端着枪猫腰出门，后脑勺突然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啪！” 声音又响又脆！我眼前一黑，猛回头——一个吊儿郎当的栗子头青年站在身后，穿件洗得发灰的白T恤，身上一股浓重的烟臭味。他压根没废话，指着屏幕：“下机！”声音像破锣，“退了钱，拿来给我！”胡兵也闻声转头??。栗子头手指一戳胡兵：“还有你！一样！滚去下机！把钱送过来！” 唾沫星子几乎喷他脸上。胡兵脖子一梗：“凭什么？！”栗子头正嗑着瓜子，“噗！”一口瓜子壳??精准地吐在胡兵脸上！他歪着嘴，语气??带着赤裸裸的轻蔑和威胁：“凭你妈的逼！就他妈凭！”他抬脚把一只脏兮兮的人字拖甩在手里，“娘个逼的！再逼逼一句，老子拖鞋现在就呼你脸上！”胡兵气得浑身发抖，杵在原地没动！栗子头见他不动，怪叫一声！那只臭烘烘的拖鞋“呼”地就朝胡兵脸上抡了过来！??“别动手！”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栗子头的胳膊，嘴里连珠炮：“大哥大哥别打别打！我们下！我们现在就去下机！”拖着满腔怒火的胡兵就往吧台跑。躲到吧台后面压低声音劝：“跟这种垃圾硬刚咱吃亏！”我瞄着栗子头的方向，“退钱给他算了！就当喂狗！”我拍拍胡兵，“走，去电器街看人打游戏，也是开心的！”胡兵??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被我半拖半拽??弄到了吧台。“老板…下机”我声音有点涩。老板接过牌子，：“一人…退五毛。??”??两枚冰冷的五毛硬币丢在油腻腻的台面上）。我拾起硬币，指甲死死掐进掌心肉里??。硬邦邦的硬币上，国徽的颜色都泛着脏污的黑。这时，吱呀一声，网吧大门被推开。几个人的影子先闯进来——为首的是个??高个子。两道又黑又粗的眉毛下是厚厚的、像香肠似的嘴唇。头发抹了发油，油亮亮地后梳，露出个显眼的“美人尖”。一件校服外套不伦不类地披在肩上。身后紧跟着三个精瘦的小弟一进来就冲老板嚷：“老板！开西台！”他拖着长腔，故意用极其怪异的腔调喊：“我们要坐——月！经！区”把“液晶”硬生生念成了“月经”！??要是平时，我肯定笑喷。但此刻刚被羞辱过，我憋得脸通红，差点内伤。我和胡兵捏着那两枚硬币，挪着步子走向栗子头。那个厚嘴唇老哥显然是认识他。我们刚转身，他带着点嘲弄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呦！这不是鹿皮嘛！”他拖着调子，“又在?讹学生崽的烟钱呢？”叫鹿皮的栗子头听见，脸上顿时尴尬，支吾道：“哪…哪有！借！问他们借点钱！”厚嘴唇嗤笑一声：“‘借’？”他刻意把这个字咬得极重，“你他妈的次次都是‘借’！哪天‘借’到块硬骨头，”他目光扫过我和胡兵，语气里带着警告，“崩了你的狗牙，有你爽的！”鹿皮脸色更难看了，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傻笑（“就笑笑走过来”）。他走过来??一把抓“一把抓走”）走我和胡兵手里的钱，却没走，反而凑到厚嘴唇旁边，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瓜子，递过去：“?吃…吃瓜子不？”厚嘴唇??斜睨他一眼（“不屑地看他一眼”），鼻孔里哼出气儿：“不吃！上回那个谁吃了你半把瓜子，回头就他妈问人家再‘借’五十！”他翻个白眼，“?老子不差你这点东西！”旁边几个小弟哄堂大笑??。鹿皮脸上再也挂不住的傻笑彻底僵住，??眼神深处闪过极快的、像针一样的怨毒。厚嘴唇不耐烦地挥手，像赶苍蝇：“还杵这干嘛？等老子给你发压岁钱？”他故意高声，“刚从那俩‘小朋友’手里‘借’到??钱了是吧？爽了？”他揉着太阳穴，“赶紧滚蛋！看见你老子就头疼！”鹿皮被骂得??灰溜溜地，缩着脖子钻出了网吧大门。我和胡兵心里都舒坦了一大截。不知这厚嘴唇是真替我们不平，还是纯粹看鹿皮不顺眼。但不管怎样，我都打心底感激他。这才像个社会人的样儿！”我心里想，??不欺人，碰到垃圾欺负人的就敢亮嗓子！！”我跟胡兵说：“走，去谢谢人家。”胡兵??点头：“必须的！”我俩凑到那厚嘴唇老哥旁边。他正登陆《传奇》，屏幕蓝光把他那锃亮的额头和美人尖照得明晃晃的。“大哥，刚才…谢谢你啊！”我们一起开口。厚嘴唇头也没回，手指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用不着！” 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干脆??。“那个鹿皮，”他终于回头瞥了我们一眼??，厚嘴唇撇了撇，“赚他妈你们这种学生崽子的上网钱。下次再碰着，”?，“开五毛钱机时，首接撂句话：‘刚上满一个钟头了，再下机，一毛钱也退不出来。“这样，”他那厚嘴唇咧开，带了点狡猾又解气的笑，“那狗东西最多朝你们丢把瓜子壳，就不会再为难你了！”我俩又连声道谢，转身走出了这闹哄哄的地方。走在回电器街的路上，胡兵气鼓鼓地说：“操！刚才要是咱俩一起上，干翻那个??叫鹿皮的傻逼绰绰有余！”他握紧拳头??，“你干嘛非拉我去退钱！”我摇摇头：“怕他喊人啊！”我指指后面网吧，“就那地方，鱼龙混杂，鹿皮这种货色肯定有认识的烂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跟这种垃圾死磕？以后还得去呢！”我叹气，“附近能让学生上网的店就那几个，其他都要身份证。惹不起。”胡兵不吭声了，但脸还是臭的。我看他那服气的样儿，拍拍他肩膀??：“看到没？”我学着厚嘴唇的语气??，“??人家给咱点的是‘诛心计’！”下次咱开五毛机时，”我声音提高，“就跟老板喊：‘上满一小时了！等下下机没钱退！’”“让那鹿皮傻狗干！瞪！眼！”我一字一顿，无比解气。胡兵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兴奋地捶了我一下：“卧槽！高！”我得意地仰头：“学着点吧你！光长个子有屁用！脑子要??跟哥一样灵光才行！”我催他，“赶紧的！快七点了！看会儿热闹就得滚回家！”胡兵??酸溜溜：“是是是！就你项少康脑子最灵光！‘小天鹅’这名字也只有你这种机灵鬼才想得出！??牛逼大了！”他??又故意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小～天～鹅～哟～”“我靠你大爷！”我瞬间炸毛，反手一记重重的巴掌扇在胡兵后脑勺上！“嗷！”胡兵怪叫，“你他妈下手真黑！”他毫不示弱回我一拳，我俩像斗鸡似的打闹起来，你一拳我一脚，骂骂咧咧，又朝着地下电器街那亮闪闪的霓虹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