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我数着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管,十一根中有三根在闪烁。这不符合医院的标准照明配置——就像我左手背的输液管不该偶尔流动着珍珠奶茶色泽的液体。
"味觉神经反应测试。"
穿白大褂的医生俯身检查我的瞳孔,他的名牌写着"陆星回",右耳戴着奶茶杯造型的耳钉,"能尝出这个吗?"
棉签沾着的液体在舌尖炸开芒果的甜香。过于强烈的刺激让我咳嗽起来,但更令人震惊的是随之而来的画面:银河科技大厦天台,星屑果实的嫩芽正穿透混凝土。
"阳性反应。"陆医生在平板上记录,笔尖划过屏幕的声音突然变成γ型机械猫的电子音,"记忆锚点稳固。"
窗外传来不合季节的雷声。当闪电照亮病房时,所有医疗设备都短暂变成了未来世界的模样:心电监护仪是悬浮的透明面板,输液架长出发光藤蔓,甚至墙角保洁工具也扭曲成机械蝎的形态。
"别紧张,这是治疗副作用。"护士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递来的药杯里,药丸形状与母亲实验室的奶茶珍珠完全一致。
我试图下床时,发现床头柜摆着熟悉的保温箱。普通外卖员款式,但内侧贴着张便签:"配送未完,收货人:现实世界的你。——γ型"
病房电视突然自动开启。新闻画面里,暴雨夜的银河科技大厦被极光笼罩,而记者背后——我瞳孔骤缩——那只布偶猫正蹲在警戒线上,琉璃眼珠首视镜头,爪下压着半块奶糖。
"认知融合期会出现幻觉。"陆医生挡住我的视线,但他的白大褂下摆正在数据化分解,"建议进行记忆巩固治疗。"
他说的"治疗"是间充满茶香的康复室。墙上的神经反馈图显示着我的脑活动:每当浮现未来世界记忆时,额叶就会亮起奶茶色光斑。而更诡异的是房间中央那台机器——分明是改装的奶茶冲泡机,透明水箱里游动着微型星屑果实。
"沉浸式体验。"陆医生调整着机器参数,"你昏迷期间,我们通过味觉记忆重建了神经网络通路。"
机器启动的嗡鸣声中,康复室突然扩展成无限空间。无数全息屏幕从地面升起,每个都显示着不同时间点的"我":七岁偷喝实验奶茶、十二岁调制参赛饮品、暴雨夜穿越旋涡...
"这些不是幻觉。"我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声,"是真实存在的平行记忆。"
陆医生的耳钉突然发光。他整个人如信号不良的影像般闪烁,露出另一幅样貌:未来世界的白大褂下是机械躯体,胸腔装着奶茶杯造型的容器,里面浸泡着星屑果实切片。
"终于发现了?"他的机械手指敲击太阳穴,"你以为的'现实',不过是更深层的治疗情境。"
康复室墙壁剥落,露出外面的惊人景象:巨型培养舱里漂浮着数百个"我",每个都连接着奶茶杯造型的神经接口。最近的舱体标签写着:【第777号实验体·时空嫁接最终版】
γ型机械猫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校准程序最后阶段——确认主时间线锚点。"
所有屏幕突然同步,显示出同一个画面:母亲站在银河科技大厦天台,她手中的不是实验器材,而是一杯普通的珍珠奶茶。当她将杯子放在女儿生日派对装饰旁时,杯壁凝结的水珠形成了熟悉的[微笑.jpg]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初代事件。"陆医生——或者说机械陆星回——指向主屏幕,"你母亲从未参与过什么时空计划,她只是个想治好女儿味觉障碍的调饮师。"
记忆如拼图般重组。车祸前的影像终于清晰:那晚我根本没接单,而是带着自制的杨枝甘露去找母亲——她在科技大厦兼职夜班保洁。急转弯是为躲避突然出现的布偶猫...
保温箱突然发出提示音。盖子自动弹开,里面是完好无损的那杯奶茶,杯壁贴着便利店标签,日期停留在车祸当晚。
"喝下它。"γ型机械猫实体化出现在箱盖上,"这次没有时空冒险,只有真实的味道。"
当嘴唇接触杯沿的刹那,世界安静了。没有数据流,没有全息投影,只有纯粹的、平凡的甜味从舌尖蔓延。病房门被推开,真实的母亲端着探冰水果走进来,她围裙上沾着奶茶渍,手腕还有γ型机械猫的抓痕。
"医生说你能尝出味道了?"她放下果篮,里面的芒果散发着真实的香气,"我特意买了你小时候最爱的..."
窗外,第三次闪电照亮夜空。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瞬间,我清楚看见母亲身后的影子分裂成两个——一个是普通妇人,另一个则是未来世界那个发间别着樱花的女科学家。
γ型机械猫的尾巴轻轻扫过我的手背。它的电子音低到只有我能听见:"有些校准...需要跨越多条时间线共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