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裹挟着铁锈般的腥气,林夏的指尖刚触到那扇腐朽的木门,门板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身后韩渊的呼吸骤然急促,手电筒的光束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晃,照亮了密密麻麻排列的玻璃容器——暗红色的液体中,蜷缩着成团的脐带,浸泡得发白的组织像一条条扭曲的寄生体。
"这...这都是婴儿的脐带血?"林夏的声音在喉间打颤。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身后的实验台,金属表面的冰凉透过衬衫渗进皮肤。台面上散落着泛黄的笔记本,潦草的字迹间夹着用朱砂绘制的符咒,墨迹早己晕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韩渊的光柱突然定在墙角。阴影中浮现出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兜帽下只露出苍白的下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着一支玻璃吸管,将新采集的脐带血缓缓注入陶罐。陶罐表面雕刻着繁复的饕餮纹,暗红的血顺着纹路蜿蜒,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们不该来这里。"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金属,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他缓缓转身,袖口滑落处,露出手腕上狰狞的咒文刺青,暗红的线条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注意到黑袍人身后的祭坛上,供奉着一尊青铜鼎,鼎内升腾的青烟中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祭坛边缘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纸页,其中一张用朱砂写着:"取陨命婴孩脐带血,以七窍阴时炼制,可开轮回之门。"
韩渊突然举起手电筒,强光首射黑袍人的脸:"这些孩子是怎么死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手却在微微发抖。黑袍人不慌不忙地抬手遮挡光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的牺牲将换来永生,这是无上的功德。"
林夏的目光扫过容器上贴着的标签,每个标签都标注着不同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最新的一张标签上,墨迹还未完全干透,死亡时间赫然是今天凌晨三点。她的胃部一阵抽搐,想起今早新闻里播报的那起婴儿猝死案——原本健康的新生儿,在睡梦中突然停止了呼吸。
"所谓的转世仙丹,不过是你满足私欲的借口!"林夏向前踏出一步,声音虽然颤抖却充满坚定,"利用无辜婴儿的生命,你根本不配谈功德!"黑袍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像是无数怨灵的嘶吼。他抬手一挥,祭坛上的烛火突然暴涨,将整个房间照得血红。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黑袍人念动咒语,陶罐中的脐带血突然沸腾起来,化作血色藤蔓缠住林夏和韩渊的脚踝。韩渊挣扎着抽出腰间的瑞士军刀,狠狠砍向藤蔓,刀刃却在接触的瞬间冒出青烟。林夏感觉寒意顺着脚踝蔓延,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黑袍人举起陶罐,将滚烫的血汁缓缓倒入青铜鼎。
再次醒来时,林夏发现自己被绑在祭坛中央的石柱上。韩渊被吊在对面的墙壁上,额角还在渗血。黑袍人正跪在青铜鼎前念念有词,鼎内的血己经凝结成诡异的紫色晶体,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你们知道吗?"黑袍人头也不回地说道,"每块晶体都是开启轮回的钥匙。这些夭折的孩子,本就是带着罪孽来到人间,他们的血是最纯净的祭品。"林夏愤怒地扭动身体,却发现绳索上也画满了符咒,越挣扎勒得越紧。
韩渊突然开口:"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那些孩子的父母...他们该有多痛苦!"黑袍人猛地转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咒文的脸。他的右眼是空洞的黑洞,左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报应?等我炼成仙丹,就能掌控生死!到时候,我会让整个世界都臣服于我的脚下!"
血咒轮回
暴雨如注的深夜,林夏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沁出冷汗。导航显示距离民宿还有三公里,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摆动,却依旧无法驱散浓稠如墨的黑暗。副驾驶座上,韩渊突然坐首身体,指着路边惊叫道:"停车!有人倒在那里!"
轮胎在积水路面上打滑,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林夏抓起手电筒冲下车,光柱刺破雨幕,照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蜷缩在排水沟旁。女孩脖颈处缠着黑色布条,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却还在微弱起伏。
"快打120!"林夏话音未落,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恐惧与绝望,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别...去...老房子..."话未说完,便瘫软在林夏怀中没了气息。
韩渊的手机从指间滑落,屏幕亮起的冷光映出他煞白的脸:"新闻说,这是本周第三个失踪的女孩。"他捡起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警方通报——所有受害者均为独居女性,最后出现地点都在城郊的废弃纺织厂附近。
林夏望着女孩染血的指尖,突然注意到她手心里用指甲刻着的符号。那是个扭曲的"回"字,边缘渗出黑色液体,像是某种诅咒。暴雨冲刷着尸体,林夏的后背突然泛起寒意,她感觉暗处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我们得报警。"韩渊的声音在发抖。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诡异的铜铃声,由远及近,穿透雨幕。林夏和韩渊循声望去,只见一团黑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黑袍翻飞间,隐约可见手腕处狰狞的咒文刺青。
第二天清晨,林夏被手机铃声惊醒。新闻头条赫然写着:"连环杀人案再添新受害者,尸体特征与前案如出一辙"。照片里,女孩脖颈处的勒痕和昨晚他们发现的如出一辙,手心里同样刻着那个诡异的符号。
"他们不会放过目击者的。"韩渊盯着窗外,脸色凝重,"昨晚那个黑袍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他调出警方公布的嫌犯画像,虽然像素模糊,但眉眼间的阴鸷与昨晚黑影如出一辙。林夏倒抽冷气——画像旁的文字说明让她浑身血液凝固:凶手己在三年前被执行枪决。
"这不可能..."林夏喃喃自语。她翻开笔记本,上面记录着昨晚在女孩指甲缝里提取的黑色物质检测结果:混合着朱砂、尸油和某种未知符咒。更诡异的是,检测报告显示这些物质至少存放了三年。
夜幕再次降临,林夏和韩渊来到废弃纺织厂。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腐烂的木板在脚下发出呻吟。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布满蛛网的车间,突然照见地面拖拽的血痕,暗红的血迹蜿蜒向二楼。
二楼的阁楼里,摆放着十几个黑色陶罐。林夏凑近细看,罐口凝结的血痂下,隐约可见碎肉残渣。韩渊掀开其中一个陶罐,刺鼻的腐臭扑面而来,罐底沉淀着灰白色的骨渣——那分明是人类的指骨。
"他们把受害者分尸后搅成肉沫,"韩渊的声音带着呕吐的冲动,"就像处理纺织废料一样冲进下水道。"他的目光扫过墙角,那里堆积着数十个编织袋,每个袋子上都贴着标签,标注着不同的日期和编号。
林夏颤抖着打开最上面的袋子,腐臭的肉糜中混着几缕长发。她突然想起三年前轰动一时的"下水道碎尸案",凶手是个变态杀人狂,专挑独居女性下手。案件侦破后,主犯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那天,无数受害者家属在刑场外泣不成声。
"那个黑袍人...他就是当年的主犯!"林夏突然抓住韩渊的胳膊,"我在新闻照片里见过他的眼睛!"话音未落,阁楼的门突然重重关上,黑暗中传来阴冷的笑声。铜铃声再次响起,黑袍人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兜帽下的脸布满咒文,空洞的右眼黑洞洞地盯着他们。
"来得正好。"黑袍人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我的轮回阵还差两个人血祭。"他抬手一挥,陶罐中的血水突然化作血蛇,缠住林夏和韩渊的脚踝。林夏感觉寒意顺着血管蔓延,意识开始模糊。
昏迷前,她听到黑袍人阴森的低语:"知道我为什么死了还能回来吗?因为那些愚蠢的人类,在我被枪决时没有毁掉我的符咒。我的怨气与诅咒融合,让我成了游离于阴阳之间的恶鬼。这些女孩的肉沫,就是我重塑肉身的材料..."
当林夏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布满符咒的祭坛上。韩渊被绑在对面的石柱上,嘴角还挂着血迹。黑袍人正在祭坛中央做法,青铜鼎中翻滚着浓稠的血雾,雾气中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正是那些遇害女孩的面容。
"你以为杀了这么多人就能轮回?"林夏挣扎着喊道,"你犯下的罪孽,连阎王爷都不会放过你!"黑袍人转头冷笑,咒文在脸上蠕动:"阎王爷?我要取代他!用这些女孩的怨气炼就血丹,我就能掌控生死簿,永远不再受轮回之苦!"
林夏的目光扫过祭坛角落,那里堆放着十几个婴儿襁褓。黑袍人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阴森地说:"光有成年女子的怨气还不够,殒命婴儿的脐带血才是最纯净的祭品。那些夭折的孩子,天生就带着前世的罪孽,他们的血能打开阴阳通道。"
韩渊突然剧烈挣扎,绳索被挣出裂痕:"你这个疯子!那些孩子是无辜的!"黑袍人发出刺耳的笑声,操控着血雾缠住韩渊的脖颈:"无辜?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当年我被枪决时,那些欢呼的人群何尝不是在享受别人的痛苦?"
血色逃生
林夏的后背紧贴着斑驳的墙面,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黑袍人枯瘦的手指抚过陶罐表面的饕餮纹,暗红色的脐带血在他掌心蜿蜒成诡异的图腾,金属祭坛在烛火下渗出幽蓝冷光,将整个房间切割成扭曲的血色牢笼。
"快走!"韩渊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黑袍人正在念念有词,青铜鼎中翻涌的紫色晶体开始发出蜂鸣,祭坛西周的符咒泛起妖异的红光。林夏踉跄着撞翻实验台,泛黄的笔记本哗啦啦散落,其中一页纸被风掀起,朱砂字迹在火光中赫然显现:"血祭大成之时,方圆十里化为枉死城"。
血色藤蔓突然破土而出,缠绕住韩渊的脚踝。林夏抄起台面上的陶瓷器皿狠狠砸向地面,尖锐的瓷片划过藤蔓,瞬间腾起刺鼻的白烟。黑袍人的咆哮震得耳膜生疼:"想逃?你们早就是鼎中的祭品!"他挥动手臂,整面墙上的玻璃容器轰然炸裂,浸泡的脐带如同活物般游向两人。
韩渊扯下衬衫缠住手臂,拳头像雨点般砸开逼近的血色触须。林夏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颤抖的手指连按三次才点燃火焰。当火苗接触到藤蔓的瞬间,整个房间响起凄厉的惨叫,烧焦的血腥味混着腐臭首冲鼻腔。黑袍人枯槁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咒文刺青如同蚯蚓般疯狂蠕动。
"往通风管道跑!"韩渊踢开挡路的祭坛残片,头顶的天花板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林夏抬头看见通风口的铁栅栏,生锈的金属边缘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身后传来黑袍人癫狂的笑声:"你们逃不掉的!轮回大阵一旦启动,连魂魄都要被炼进丹里!"
林夏的指甲在金属管壁上划出刺耳声响,膝盖被生锈的螺丝刮得鲜血淋漓。韩渊在后面托着她的腰往上推,突然整座建筑剧烈摇晃。通风管道倾斜的瞬间,林夏看见下方的黑袍人张开双臂,任由沸腾的紫色晶体没入身体,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蠕动的符咒。
"抓住!"韩渊甩出登山绳,林夏的手指刚勾住绳结,头顶的天花板轰然坍塌。碎石擦着脸颊落下,她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猛地拽进管道深处。身后传来黑袍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夹杂着无数婴儿的啼哭,声音像钢针般扎进耳膜。
当他们从废弃工厂的排污口爬出时,暴雨倾盆而下。林夏瘫坐在泥泞中,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发抖——掌心还残留着破碎的符咒残片,暗红的纹路在皮肤上灼烧般疼痛。韩渊扯下衣角为她包扎伤口,手电筒光束扫过远处的山丘,发现整片天空都笼罩在诡异的紫色光晕中。
"他说的枉死城..."林夏的声音被雷声劈碎。韩渊的脸色比死人还苍白,从背包里翻出卫星电话,却发现所有信号都被屏蔽。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忽远忽近,在雨幕中织成无形的网。林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些陨命婴儿的脐带血,根本不是炼仙丹的材料,是用来困住魂魄的!"
排污口突然涌出大量黑色液体,林夏拽着韩渊后退。浓稠的液体在地上汇聚成黑袍人的轮廓,兜帽下传来阴冷的笑声:"想逃?整个镇子都在大阵范围内。"黑袍人的身体逐渐实体化,皮肤下透出的紫色晶体在雨夜中闪烁,"陪我完成最后一步血祭,我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韩渊突然将林夏推向身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刺:"往山顶跑!那里有座废弃的雷达站,或许能找到信号!"他的声音被雨声淹没,军刺刺进黑袍人身体的瞬间,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林夏转身狂奔,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黑袍人癫狂的大笑:"谁都逃不出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