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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病情稳定后，陈默决定在家乡多待几天。一方面是陪伴父母，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思考未来的路。
清晨，他一个人沿着小时候走过的路慢慢散步。这个小县城还是老样子，街道不宽，楼房不高，生活节奏很慢。和北京的繁华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走过母校门口，陈默停下脚步。这所中学培养了他最初的音乐梦想，音乐老师王老师还在这里任教。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陈默？"传达室的老大爷认出了他，"你不是在北京发展吗？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父母，顺便看看学校。"
"王老师还在，你去找她吧，她肯定很高兴见到你。"
音乐教室还在原来的位置，那架老旧的钢琴依然摆在那里。王老师正在给几个学生上课，看到陈默，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陈默！你怎么回来了？"
"王老师，我回来看看您。"
下课后，王老师和陈默在办公室里聊天。
"听说你在北京很成功，还出了专辑？"王老师泡了茶，"我在网上听过你的歌，很不错。"
"谢谢老师。"陈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就是刚刚起步。"
"别谦虚，能在北京站稳脚跟就很了不起了。"王老师看着他，"不过你看起来有些心事？"
陈默没想到王老师这么敏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近的困惑说了出来。从《影子》的争议，到和周维的分歧，再到父亲生病让他重新思考人生。
"听起来你很迷茫。"王老师听完后说，"记得你中学时候也是这样，想得太多。"
"是吗？"
"对，你总是在纠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其实很多时候，没有标准答案。"王老师站起身，走到钢琴前，"你还记得第一次在这台钢琴上弹歌吗？"
"记得，是《致爱丽丝》。"
"弹得乱七八糟，但你很开心。"王老师笑了，"那时候的你，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纯粹地喜欢音乐。"
"现在不一样了，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那是因为你把音乐当成了事业，而不是爱好。"王老师坐到钢琴前，"来，我们合奏一首，就像以前一样。"
陈默坐到王老师身边，两人开始弹奏《致爱丽丝》。虽然钢琴己经有些跑调，但在这个简陋的音乐教室里，他重新感受到了音乐最初的快乐。
"感觉怎么样？"王老师问。
"很好，很纯粹。"陈默说，"没有压力，没有期待，就是单纯的快乐。"
"这就是音乐的本质。"王老师看着他，"陈默，不管你做什么选择，都不要忘记这种感觉。"
离开学校后，陈默去了县城的小广场。傍晚时分，很多老人在这里跳舞健身，孩子们在一旁嬉戏。生活很简单，但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
他想起了北京的生活：高档办公楼、豪华录音室、各种商业活动。表面上光鲜亮丽，但人人都戴着面具，谈论的都是利益和成功。
"在想什么？"林小雨走到他身边。她在医院陪了母亲一下午，现在过来找他。
"在想这里的生活和北京的区别。"陈默指了指广场上的人们，"你看他们，没有什么宏大的目标，就是过好每一天，但看起来很快乐。"
"你是想回来生活吗？"
"有这个想法。"陈默承认，"至少在这里，我不用担心被人算计，不用考虑市场反应，可以安静地做音乐。"
"但也可能会失去更大的舞台。"林小雨提醒他，"陈默，你的音乐值得被更多人听到。"
"值得吗？"陈默看着她，"如果为了让更多人听到，就要不断妥协，不断改变，那还是我的音乐吗？"
林小雨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思考过，没有标准答案。
"也许，"她最终说，"重要的不是在哪里做音乐，而是怎么做音乐。"
"什么意思？"
"我是说，不管在北京还是在这里，都有可能保持初心，也都有可能迷失自己。关键是你内心的坚持。"
这句话让陈默陷入沉思。林小雨说得对，地点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内心的声音。
手机响了，是赵天成的电话。
"陈默，你父亲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对了，合同的事情不急，你安心照顾家人。不过有个消息想告诉你，《影子》的小样在我们公司内部试听，反响很好。大家都觉得这是一首很有深度的作品。"
"真的吗？"
"当然。我们正在考虑以这首歌为主打，打造一个'深度音乐人'的形象。"赵天成的声音很兴奋，"这个定位在市场上还是空白，你可能会开创一个新的领域。"
"听起来不错。"
"是的，我们对这个项目很有信心。你好好休息，回北京后我们详细讨论。"
挂了电话，陈默心情复杂。白金确实给了他想要的创作自由，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金的人？"林小雨问。
"嗯，他们说要以《影子》为主打歌。"
"这不是好事吗？正是你想要的。"
"是的，但我总觉得..."陈默停顿了一下，"总觉得他们还是在包装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从'励志歌手'包装成'深度音乐人'。本质还是包装，还是为了市场需要。"
林小雨理解了他的担心。即使有了创作自由，但如果整个人都被包装成某种形象，那还是一种束缚。
"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陈默诚实地说，"也许我需要更多时间思考。"
晚上，回到家里，父亲精神好了很多，正在和母亲看电视。看到陈默和林小雨回来，母亲起身准备晚饭。
"小雨，你来帮我。"母亲叫林小雨去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陈默和父亲。
"今天去哪里了？"父亲问。
"去了学校，见了王老师。"
"王老师好吗？还在教书？"
"很好，还记得我。"陈默坐在父亲身边，"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人生，你会做什么？"
父亲想了想，"我会早点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年轻的时候，我也想写作，想当作家。"父亲笑了笑，"但那个年代，这些都是不现实的梦想。所以我选择了当老师，稳定但平凡。"
"你后悔吗？"
"说不后悔是假的。"父亲看着他，"但我不后悔有了你。如果我当年去追求写作梦想，可能就没有现在的家庭，没有你。"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择？"
"我觉得你应该跟随你的心。"父亲认真地说，"你还年轻，有试错的机会。不要像我一样，等到老了才后悔没有勇气追求梦想。"
"但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就重新开始。"父亲握住他的手，"默默，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成功，而是不留遗憾。"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陈默。他想起了自己做音乐的初心，想起了王老师说的纯粹快乐，想起了《影子》创作时的感受。
也许，他一首在寻找的答案就在这里：不是在哪里做音乐，不是为谁做音乐，而是为什么做音乐。
如果是为了表达真实的自己，为了那种纯粹的快乐，为了不留遗憾，那么任何选择都是对的。
关键是，要有勇气坚持下去。
"爸，谢谢你。"陈默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
"做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