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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民兵半拖半拽下，林树根和刘老抠灰溜溜地离开。林树根的鞋子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光着的脚踩在碎石子路上，鲜血渗出来，在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血印。人群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朝他们吐口水，有人捡起小石子砸在他们身上。
林家小院内，晨光彻底驱散了薄雾。
林大柱看着妻儿，眼眶发红，伸手抹了把脸，把激动的泪水和汗水一起抹去。刘翠花把擀面杖往肩上一扛，笑得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痛快！真痛快！” 林承国三兄弟围上来，林承民一把搂住林清黎的肩膀，声音带着哽咽：“好妹妹！你可真行！”
林清黎走到那个散发着霉味的麻袋旁，眼神冰冷。她抬起脚，狠狠踢在麻袋上，腐坏的玉米粒迸溅出来。阳光照在她年轻却无比坚毅的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第一仗，赢了。但她知道，林树根这条毒蛇绝不会善罢甘休。复仇的狂潮，才刚刚掀起第一个浪头，而她早己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大队长赵有田那句 “后续再说” 和 “散了散了”，如同给即将爆发的火山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盖子，根本压不住底下沸腾的岩浆！晨光穿透薄雾，却照不亮林树根眼底翻涌的阴鸷，他蓬头垢面的模样活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林树根从最初的巨大打击中勉强缓过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恐惧。强烈的求生欲和多年养成的阴狠让他瞬间抓住这根 “和稀泥” 的稻草！他猛地挣脱了旁边民兵的 “搀扶”，粗糙的手掌在民兵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脸上强行挤出扭曲的 “委屈” 和 “愤怒”，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泛黄的牙齿，活像一只龇牙咧嘴的恶犬。
“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他暴喝一声，额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唾沫星子混着血丝飞溅到身前村民的脸上。他挥舞着胳膊，军胶鞋在泥地里划出凌乱的痕迹，“什么粮库印记？什么缺角？老子根本没注意过！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弄上去的？！林清黎！你个小丫头片子心思歹毒！为了污蔑我，什么脏水都敢泼！”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带着破锣般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暗器。
他转头又对着林承国三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神凶狠得能剜人血肉：“还有你们！林承国！柱子！石头！你们三个大半夜不睡觉在荒地晃荡？鬼鬼祟祟的是你们吧？看见人影？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贼喊捉贼，自导自演？！你们是一家人！当然帮着一家人说话！你们的话，能信？！” 他边说边跺脚，溅起的泥点糊在裤腿上，活脱脱一个撒泼的无赖。
地上的刘老抠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像条濒死的蛆虫般在泥地里扭动。他抱着剧痛的小腿，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哭嚎得更加大声，嘴角溢出的涎水混着泥土，模样狼狈不堪。“哎哟喂…… 疼死我了啊…… 林大柱家的婆娘要杀人啦！” 他突然扯开嗓子尖叫，尖锐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他们林家仗势欺人啊！栽赃陷害不成，就动手打人啊！大队长！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腿怕是要断啦…… 就是他们合伙害我啊…… 那粮食…… 那粮食跟我没关系啊…… 都是林树根…… 啊不，我不知道啊…… 哎哟……” 他的话语颠三倒西，在喊出 “林树根” 的名字时又慌忙改口，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两人一个咆哮诡辩，一个撒泼打滚喊冤，试图将水重新搅浑，混淆视听。围观的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弄得有些懵，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张寡妇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眼神在双方之间游移不定；几个小孩躲在大人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嗡嗡的议论声又起，场面再次陷入混乱，像一锅煮沸的热粥，咕嘟咕嘟冒着泡。
大队长赵有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额角的青筋随着心跳一鼓一鼓。他烦躁地扯了扯系歪的迷彩服领口，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林树根和刘老抠虽然可恶，但毕竟在屯里也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真要彻底撕破脸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对他这个大队长也没好处。他猛地挥手，迷彩服的衣角扫过身旁村民的脸：“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心虚。
这时，林大柱往前跨出一步，腰间的红缨枪穗随着动作晃出凌厉的弧线。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林树根和刘老抠，最后定格在赵有田脸上：“赵大队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他们污蔑我家，企图栽赃陷害，现在又颠倒黑白，您身为大队长，就打算和稀泥？”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惊得树梢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刘翠花也不甘示弱，她将擀面杖重重杵在地上，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赵有田！你要是今天不给个公道，我这把老骨头就跟你没完！我倒要问问，这靠山屯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不公烧个干净。
林清黎站在人群中，眼神冷静得可怕。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轻轻摩挲，石头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抬头看向混乱的场面，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嘈杂：“大队长，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若是纵容他们颠倒黑白，以后靠山屯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她的目光扫过林树根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有些人，以为撒泼打滚就能蒙混过关，简首可笑。”
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村民们的目光在双方之间来回切换，有的握紧了拳头，有的小声嘀咕着表达不满。风突然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在众人之间打着旋，仿佛也在为这场纷争而躁动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