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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昭晴。
那个在模拟中，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给他带来了无数次死亡体验的疯女人。
她来了。
而且，提前了。
按照之前数次的模拟，在他老老实实待在思过崖的情况下。
这个女人应该是在半年之后，才会以一个“奉掌门之命”的借口，出现在他的洞府前。
为什么时间线，提前了这么多？
执法长老见陈恒毫无反应，只当他是真的心如死灰，对女人彻底失去了兴趣。
他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趣，转身便要离去。
“罢了，你好自为之。”
思过崖，再一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陈恒一个人，和崖外呼啸的罡风。
他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他下意识地想开启模拟，推演一下这个女人提前到来，会发生什么。
【叮！模拟器系统正在进行维护升级…
陈恒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倒是不怕，就是背后的元婴父亲。
留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
与一个行走的、不可预测的、背景通天的天灾，共处一山。
这比去什么合欢宗，危险一万倍。
合欢宗的妖人，坏得明明白白。
他们要你的精气，要你的命，手段无非是采补。
而慈昭晴这个女人……
她会用她那套扭曲的逻辑，让你道心崩溃，让你生不如死，最后再用一种让你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的方式，把你弄死。
“长老，请留步！”
即将走下山道的执法长老身形一顿，不耐烦地转过身。
“又怎么了？”
“弟子，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弟子愿往青州府，为宗门铲除合欢宗妖孽，戴罪立功！”
陈恒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与刚才那副“静思己过，稳固道心”的咸鱼模样，判若两人。
执法长老愣住了。
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恒，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刚被夺舍的疯子。
“你……没被罡风吹傻吧？”
“弟子神志清醒。”
“那你刚才那套说辞是放屁？”
“方才弟子心有迷惘，只想着逃避。但听闻长老所言，宗门之内，亦有红尘纷扰。弟子幡然醒悟，堵不如疏。与其在此地枯坐，被动等待心魔滋生，不如主动出击，在与妖邪的生死搏杀中，砥砺道心，斩却尘缘！”
一番话说得是正气凛然，豪情万丈。
执法长老的眼角抽了抽，他听明白了。
一个敢在执法堂当众杀人的狠角色，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棘手的刺头，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名字，就怕成这样？
这姓慈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和她，认识？”执法长老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不认识。”
“只是觉得，红颜祸水。弟子一心向道，不愿沾染半分。”
“哼。”
良久，执法长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管他是什么原因，只要肯去办事就行。
“东西，还在这里。”
他将那个储物袋重新扔了过来。
“一百颗灵石，一枚千幻面具，还有合欢宗在青州府一带己知的所有情报。记住，你的任务是查明他们的老巢和图谋，不是让你去送死。”
“事成之后，宗门记你大功。若是失败……”执法长老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叫陈恒，是青云门叛徒，因修炼魔功，被我亲手清理门户。没人会记得你。”
陈恒接过储物袋，没有半句废话。
“弟子，明白。”
他看着执法长老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只待了不到一天的思过崖洞府。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去。
合欢宗。
你爹来了。
……
青州府。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凡人的叫卖声与修士御剑带起的微风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光怪陆离的繁华画卷。
陈恒站在城门口，深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尘土与灵气的自由空气。
身后，是青云门那座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山。
眼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没有了思过崖的罡风，没有了执法长老的紧迫盯人，更没有了那个随时可能找上门来的疯女人。
他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储物袋中的千幻面具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面庞。镜中的青年，面容变得普通了三分，气质也从原本的锋锐内敛，化作了一种久经风霜的落魄与沧桑，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一个最常见的，挣扎在底层的散修形象，就此诞生。
陈恒对自己这身行头很满意。
他记得模拟中，自己学着邪修的样子，对着女修吹口哨，结果被三位女侠追杀三十里的惨痛经历。
专业的事，还是要用专业的方法来办。
他没有急着去任何风月场所，而是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然后一头扎进了青州府最混乱的区域——黑水巷。
这里是散修的聚集地，也是销赃、买卖情报的灰色地带。
他没有像上次模拟那样，愚蠢地散播自己手握秘法的谣言。这一次，他是个买家。
他逛了数家售卖符箓、丹药的铺子，最后，走进了一家光线昏暗，飘着浓重药味的丹房。
店铺的掌柜，是个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老者，正闭着眼，用一根小指长的骨棒，一丝不苟地研磨着药臼里的某种黑色粉末。
“道友，买点什么？”老者眼皮都没抬一下。
“掌柜的，有没有……提神醒脑，强身健体的丹药？”
陈恒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地痞特有的局促。
老者终于睁开了眼，浑浊的眸子上下打量了陈恒一番，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
“固本培元丹，一瓶十颗，三块灵石。专治灵力虚浮，神魂不济。”
“我是说，那种……能让道侣之间，增进感情的。”
老者研磨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恒，眼神里没有半分鄙夷或好奇，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阴阳和合散，初品，一次见效，保证对方热情似火。五块灵石一包。”
“……还有更好的吗？”
“龙虎交泰丸，中品，药效霸道，可让金丹期下的女修三天离不开你。二十块灵石一颗。”
“……还有……更专业的吗？”
老者沉默了片刻，从柜台下摸出一个乌木盒子，推了过来。
“天魔极乐丹，上品。服用此丹，颠鸾倒凤之时，可汲取对方一丝本源，化为己用，有精进修为之奇效。”
“此物，是合欢宗秘传。一颗，一百灵石。”
陈恒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一百灵石，正好是他全部的启动资金。
他看着那颗在乌木盒子里，散发着粉色微光的丹药，又看了看老者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试探。
买，还是不买。
不买，他就是个来探听虚实的穷鬼，立刻会被赶出去。
“这丹药，药效是好，但……后劲太大，伤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