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雨后的北城一中，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青草香。
林雨晚站在高二（1）班门口，怀里紧紧抱着那把黑伞。伞骨断了一根，她昨晚用粉色胶带仔细缠好，现在摸上去还有些凹凸不平的触感。
“同学，你找谁？”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从教室里探出头，上下打量着她。林雨晚扬起一个腼腆的笑来，：“我来还伞……”
“哟，这不是南哥的伞吗？” 一个男生突然凑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黑伞。他故意晃了晃，断掉的伞骨发出“咔哒”的声响。
“修成这样也好意思还回来？”男生嗤笑一声，作势要扔，“南哥会在乎这种破烂？”
林雨晚皱眉，不甘示弱地回瞪，作势要抢，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谁让你碰的？”
南峙站在走廊尽头，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眉眼间凝着一层寒霜。
男生顿时僵住，讪讪地把伞递回去：“南哥，我就是开个玩笑……”
南峙没理他，径首走到林雨晚面前。
她低着头，视线里只能看到他干净的白球鞋和修长的裤腿。 林雨晚心想，她在别人面前不是这样的，可偏偏在他面前，自己像个弱智。
“修好了？”他问。
“嗯……”她点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伞骨断了……”
南峙接过伞，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触感微凉。
“画册看完了？”他突然问。
林雨晚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瞳色很浅，在阳光下像琥珀一样透亮，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还、还没……”她结结巴巴地回答。
南峙“嗯”了一声，转身走进教室，留下她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
午休时间，林雨晚躲在美术室的后门，偷偷吞下一片止痛药。
药片卡在喉咙里，苦得她皱起眉。她拧开水瓶灌了几口，才勉强咽下去。
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终于缓和了一些。她长舒一口气，从书包里摸出素描本，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南峙坐在窗边的画架前，修长的手指握着炭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轮廓。
林雨晚屏住呼吸，悄悄翻开素描本。
纸页上，全是南峙的侧脸——他低头看书时微蹙的眉，他打球时飞扬的发梢，他靠在走廊窗边晒太阳时懒散的神情……
每一笔，都是她偷偷描摹的痕迹。
“看够了吗？”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雨晚吓得手一抖，素描本“啪”地掉在地上。
南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的脸“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地去捡本子。
南峙隐隐约约看到画册上好似是某个男生。他不在意地移开目光，只觉得是少女心事，但还是有些意外地又看了林雨晚几眼。这么乖的女孩子，竟然己经有喜欢的人了。他默默的想。
林雨晚有些心虚地去看他，她不是很想让他知道。
南峙看着她猫似的偷偷瞟他，有些好笑。于是开口道“你画了什么？”
林雨晚暗自松了口气，“没什么，只画了些小动物。”
南峙忽然觉得他们的交集有些多了。他随意地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同学们，先把昨天的作业交上来吧！我们今天继续画素描。”辅导班的老师不一会就进到教室，老师姓李，上课的时候，整个人都温温柔柔的。今天李老师穿了一身浅咖色的衣裙，走到林雨晚身边时，裙角擦过她的浅蓝色裤脚。李老师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微微皱了皱眉，“雨晚，你的构图有点偏了，还有阴影这里……”林雨晚点点头，立马按照老师的要求开始改画。
李老师松了眉头，眼里多了几丝微不可察的欣赏。这个孩子，态度一首很端正。老师又继续去看其他人的画。
“嗯！南峙的形体画的可以，三大面处理得很好啊！”“哎！那个，雨晚，你搬来南峙旁边，让他教一教你。”林雨晚听到老师的声音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好的老师。”
在他旁边，林雨晚泛起些许紧张。南峙看了看她的画，眉头一挑，“林雨……晚？哪个雨？”她小声回答说“雨天的雨。”怕他不知道，又补充了一句“晚风的晚。”
南峙点了点头，拖长尾音“哦——”“我的名字你应该见过，在学校宣传栏里。”
林雨晚好似从中听出了少年丝丝的得意，她转头去看他，可他的表情平静得让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不过，宣传栏里的名字确实值得得意。林雨晚突然起了心思“宣传栏吗？我的名字也在。”
南峙笑了，扭头对上她的眼睛。少女的眼里充满狡黠，南峙心想，如果她有条尾巴，此刻早在天上了。
他移开目光，指了指她的画，“下课要交。”
林雨晚鼓了鼓腮帮子，继续埋头挥笔勾勒着线条。南峙看着她那惨不忍睹的画，没忍住放下了手中的笔，专门在一旁指导她。
画完交上去后，林雨晚很开心，她的画还是第一次被李老师夸呢。
来到南峙身边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犹豫着要不要向他说句感谢。
下一秒就听到他说“你长了一张很会画画的脸，我差点信了。”林雨晚的表情有些龟裂。
我真是谢谢你啊。
————
林雨晚出了美术教室，才发现雨又下了起来。
她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伞己经还给南峙，从这里到奶奶的花店要步行二十分钟。
"林雨晚。"
黑伞突然出现在头顶。南峙站在台阶下，雨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
"送你。"
"那你......"
他指了指校门口的黑色轿车："家里人来接。"
林雨晚接过雨伞，金属伞柄上"NS-1999"的刻痕硌着掌心。她突然注意到他右肩己经湿透——伞面明显偏向她这边。
"南峙。"她抬头看他，"伞......"
"明天见。"他转身走进雨里，背影很快模糊在雨幕中。
林雨晚站在原地，握紧了伞柄。他应该不想再要回这把伞了吧。
为什么呢？因为断了一根伞骨吗？林雨晚的心里有些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