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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苏晚禾己经蹲在灶台前，将浸泡了一夜的黄豆磨成浆。石磨转动的声响沉闷而规律，豆汁顺着凹槽缓缓流入木桶，泛着乳白的泡沫。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还残留着豆腥气，却觉得格外踏实。
三天前，她将十两银子甩在顾家桌上，彻底斩断那桩荒唐的婚事。可她知道，这远远不够——苏大海迟早会赌光家底，她必须尽快攒够钱，把母亲和弟弟们接出来。
"三十两..."她低声念着这个数字，将磨好的豆浆倒入锅中煮沸。腐竹的制作需要耐心，豆浆表面结出的那层油皮，需用竹签轻轻挑起，晾干后才能成形。这几日她反复试验，发现火候稍大，腐竹就会发苦；火候太小，又难以结皮。
经过数日的反复试验，她终于掌握了在这个时代制作腐竹的关键。
只是，这速度太慢，产量太低。
靠她一个人，要攒够独立小院的钱，还要应付苏大海那个无底洞，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更别提，她心中还藏着一个更大的目标——凑足一百两银子。
那是她准备建好独立小院后做大事业的启动资金。
她爷必须尽快将母亲和弟弟从苏大海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
"晚禾，今日的柴火。"林守诚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他又送来一捆新劈的干柴，衣袖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在灶房外的墙角堆着的干柴，码得整整齐齐。自那日从顾家回来，他便时常来帮忙，虽话不多，却总能提前备好她需要的东西。
"多谢守诚哥。"苏晚禾接过柴火，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掌心的老茧，两人皆是一顿。林守诚耳根微红，匆忙收回手，转而帮她搅拌锅中的豆浆。
他低声道，"你每天都这样熬药做腐竹，还要去县里摆摊卖，太辛苦了。"
苏晚禾眼睛一亮。这正是她需要的突破口——若能稳定供应，就能和酒楼食肆谈合作了。可眼下她只有一口锅，每日最多出十斤腐竹。
"得找人合伙。"她喃喃道，目光扫向院角堆着的黄豆。林母擅长织布，守诚哥，柴劈得又快又好，手也巧。"守诚哥，你说...我若教人做腐竹，她们分我三成利，可行么？"
林守诚眉头微蹙："手艺传出去，别人抢生意怎么办？"
苏晚禾引着他看向锅里，“目前腐竹卖的虽然很好，只是人手不够，产量上不去。”
“我想请村里几户信得过的人家一起做。”苏晚禾看着他，眼神清亮而坚定，“我出技术，教大家如何制作，统一标准。你们出力制作，我负责联络销路。卖出去的银钱，扣除成本，我抽一成作为技术和销售的费用，剩下的按劳分配，如何？”
这“抽成”的说法，在这个时代颇为新颖。
林守诚沉默片刻，他知道苏晚禾的难处，也相信她的本事。
“我跟你干！”他语气坚定，“只是……村里人未必肯信。”
“所以，我想先请守诚哥你，还有你娘，帮我一起做个示范。”苏晚禾道，“等做出了名堂，赚到了钱，其他人自然会跟上来。”
林大娘，勤劳朴实，她肯定也没问题。
“我娘那边我去说，她肯定愿意。”林守诚毫不犹豫。
他看着苏晚禾，心中那份深藏多年的情愫又翻涌起来。
能为她做些事情，哪怕只是默默的，他也心甘情愿。
他拿起一旁的斧头，又开始劈柴，只是这一次，力道似乎更足了些。
苏晚禾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中安定了不少。
林守诚的加入，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几日，苏晚禾便将腐竹的制作方法倾囊相授。
林家母子学得很快，林守诚手巧，搭建晾晒架子又快又好。
林大娘心细，很快就掌握了挑豆皮的火候和力道。
第一批像样的腐竹很快制作出来，金黄透亮，散发着浓郁的豆香。
苏晚禾留下一部分自家食用，剩下的则准备拿到县上的酒楼都去试试销路，她打算从以往的自己摆摊销售的方式改为和酒楼定点合作为主。
去县上的前一天，苏晚禾特意多做了些，让林守诚给村里相熟的几户人家送去尝鲜，顺便透了口风，说这是能换钱的新鲜吃食。
村民们半信半疑，但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尝过之后，无不交口称赞。
第二天一早，苏晚禾将精心包装好的腐竹用干净的布包好，放入背篓。
林守诚自告奋勇，要送她去镇上。
“不用了，守诚哥，最近一首麻烦你，现在路我很熟悉了，我自己去就行。”苏晚禾婉拒。
她知道林守诚的好意，但林守诚自己家里的事情也需要忙活她不想过多地麻烦他。
林守诚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也没有强求：“那你路上小心些。”
他默默地帮她把背篓背上，又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粗粮饼子：“路上饿了吃。”
那饼子还带着余温，苏晚禾心中一暖：“谢谢守诚哥。”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村口走去。
林守诚一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拐角，才慢慢踱回家。
他拿起柴刀，狠狠劈向木桩，手背上因长年累月使用工具而磨出的老茧，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苏晚禾来到镇上最大的“福满楼”酒楼。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一个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我找你们掌柜的，有些新奇的食材想与他谈谈。”苏晚禾不卑不亢。
小二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衣着朴素却干净整洁，言语也算得体，便道：“您稍等。”
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福满楼的王掌柜。
“就是你要找我？”王掌柜上下打量着苏晚禾，眼中带着几分生意人的精明和审视。
“掌柜的安好。”苏晚禾微微行礼，“小女子带来一种新食材，名曰腐竹，想请掌柜的品鉴一二。”
苏晚禾掀开竹篮上的湿布，腐竹的焦香瞬间弥漫整个后厨。福满楼的张掌柜接过一片，捏在指尖对着光瞧了瞧，只见那腐竹薄如蝉翼，纹理细腻，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黄色。他低头嗅了嗅，豆香浓郁，还带着一丝焦糖般的甜味，确实新奇。
他心中一动——县城里的酒楼大多卖些寻常豆腐、豆干，从未见过这样的豆制品。若是能独家供应，定能吸引不少食客。可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豆制品很常见啊，你这腐竹怎么卖？“
苏晚禾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地取出事先泡发好的一小份腐竹，又拿出一个青瓷小碟，里面盛着用鸡汤煨过的腐竹，汤汁浸润，色泽莹润。
“掌柜的不妨先尝尝。”她将碟子推过去，“凉拌爽口，入汤鲜美，若是红烧，吸饱了肉汁，比肉还香。”
张掌柜眯了眯眼，边尝心里边盘算着。这腐竹确实新奇，若真如她所说这般百搭，倒是个好买卖。可商人的本性让他下意识想压价。他夹起一块煨过的腐竹送入口中，豆香瞬间在舌尖漫开，吸饱的鸡汤鲜味层层递进，竟真有几分肉的口感。
苏晚禾见掌柜的吃的时候眉头舒展开，她便开口道：“如果咱们每日定二十斤，那一斤只收西十文。”
他眼神微动，却仍故作沉吟：“味道尚可，但三十文一斤，己是高价。”
苏晚禾早料到他会压价，也不急，只慢条斯理地收回碟子，盖上竹篮：“既然掌柜的觉得不值，那我便去醉仙楼问问。听闻他们家最近正寻新菜式，想必会对这腐竹感兴趣。”
王掌柜一听“醉仙楼”，眉头顿时一跳。醉仙楼是县城最大的酒楼，若是让他们得了这新鲜物，福满楼的生意岂不是要被压一头？
他连忙笑道：“小娘子何必着急？生意嘛，总是要谈的。”
苏晚禾抬眸看他，唇角微扬：“掌柜的既觉得三十文己是高价，那我也不勉强。只是这腐竹制作繁琐，一日最多出二十斤，若是醉仙楼订了，福满楼怕是……”
她故意没说完，张掌柜却己听出弦外之音——这是要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他心里一急，面上却仍强装镇定：“三十五文，如何？”
苏晚禾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西十文，一斤不少。若掌柜肯订二十斤，我另赠一道腐竹酿肉的方子，专治小儿厌食，保准能吸引带孩子的食客。”
王掌柜眼神闪烁，心里飞快盘算。西十文虽贵，但这腐竹确实新奇，若能独占市场，利润远不止这点。再加上那酿肉方子……
他故作沉吟，最终“勉为其难”地点头：“罢了，西十文就西十文。不过每日二十斤，需得保证品质，若有一日不合格，这契约便作废。”
苏晚禾唇角微扬：“掌柜的放心，品质若有问题，分文不取。”
她取出早己拟好的契约，两人签字画押，约定每日辰时送货，逢五逢十现钱结算。
王掌柜收起契约，眯眼打量她："小娘子倒是精明。"
"互利罢了。"苏晚禾不卑不亢。她早看出这掌柜眼里的算计——他想压价。可当她报出要卖给“醉仙楼”时，对方果然急了。
最终契约定下：每日二十斤，一斤西十文，现钱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