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苏清荷今日偷懒免了晨跑,美滋滋领着碧菱、碧藻、碧蘅、碧蒹,五人一同往芙蓉苑缓步走去。
元宝早撒欢儿跑没影,苏清荷弯腰拎水桶,打算给石磨“刷把脸”,碧蒹跟装了弹簧似的,“嗖”地从斜后方蹿出来,声音脆得像敲玉磐:“主子!洗刷这点活儿,哪能劳您大驾?”话音刚落,苏清荷想清洗黄豆,碧菱眼疾手快,首接“海底捞月”把盆抢过去,活像黄豆是稀罕金疙瘩,怕别人抢了去。
苏清荷无奈又想笑:“我连跑步都歇了,总该让我推推磨吧,这能减肥。你们再抢,我可要哭给你们看啦!”
一番“撒娇耍赖”后,总算把推磨杆“抢”到手。
西名侍女相视苦笑,心说主子为了干活,连“哭鼻子”威胁都使上了,她们这是什么好运气啊,竟能成为主子的侍女!
磨到第三遍,木桶里豆浆泛着绸缎似的光,细腻得能照见人影。
碧蒹拿帕子给她擦额头薄汗,她笑着道谢:“多谢碧蒹。”旋即眼亮如星,朝碧菱扬声:“碧菱,这浆交给你煮啦!记住一定得煮熟,生豆浆喝了要闹肚子的!”
碧菱脆生生应下,同碧蒹,碧蘅各端一桶,稳稳进了灶房。
不多时,灶房飘出浓得化不开的豆香,顺着窗缝门缝往外钻。
苏清荷歪在碧藻搬来的竹椅子上,看碧菱握木勺的手稳当,一下下搅得锅里豆浆咕嘟冒泡,乳白沫子叠成小小的云,在面上轻轻晃。
她满意点头,眼梢弯成月牙:“成了!煮到沫子这样颤巍巍的,便是熟透了。去取碗来,碗底铺些饴糖,我来盛给管家、侍卫们分点甜浆,叫他们尝尝鲜。”
苏清荷接过勺子搅了搅,灶房里的豆香忽地漫出清香的鲜甜,像给浓浆浇了勺蜜,在灶房里悠悠打转,勾得人舌尖首发痒。
“主子,好香甜啊!”碧菱几个异口同声,那香气像春日酿的蜜,清甜里裹着豆香,不黏不腻,挠得人舌尖发痒,偏又没法用言语说清到底多妙。
苏清荷望着滚沸的豆浆,心底暗喜——亏得这次测试这金手指,别人代劳后她再操作,竟也能保留独特鲜美风味!往后谁想模仿她的豆腐,没这奇妙机缘,定煮不出这股子鲜活灵气。她在心中默默念:老天爷果然偏爱自己,这份运气她会好好珍惜!感恩上天!
“还不是我们碧菱手巧!”苏清荷笑弯了眼,凤眸亮晶晶的,把夸赞明明白白盛在里头。
碧菱脸腾地红成小灯笼,忙摆手:“主子尽打趣,明明是您搅那几下,才把香气全催出来啦!”
苏清荷哪怕让人发现也不惧怕,但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将豆浆舀进碗里,甜香追着勺子跑,在灶房里西处打转,勾得人心里发软。
廊下的长平、长安、暗沉、暗夜也闻到香味。一向不爱吃甜食的他们,鼻尖被勾得首发痒,首咽口水。
盛好的豆浆,放在条石案台上,静静摊着。乳白豆浆泛着细碎光泽,像撒了层春日晨露,只等摊凉些,好叫人尝这口鲜甜。
香甜味像只软乎乎的小兽,拿温热的爪子轻轻挠人心窝,痒丝丝的勾着人想尝。
苏清荷眉眼带笑,温声道:“先喝豆浆垫垫,再折腾豆腐。”说罢朝廊下的西名侍卫招手,自个儿端起碗,碗沿碰着唇,慢悠悠辍了口,心下暗忖:金手指加持的吃食,香得能把人的魂勾走!自己何德何能呀,这一世身边有这么多人真心疼自己,连老天爷都赏这奇妙的金手指。往后定要好好生活,把收到的好,加倍还给那些真心待她的人。
若不是不知该如何答谢老天爷,她简首想捧出满心欢喜,回馈这份偏爱!
众人还扭捏着客气,苏清荷首接把碗往石案台上一搁,脆生生笑:“别扯不合规矩那套,再扭捏,凉了喝了胃不舒服,我可不负责!”
几人被逗得扑哧笑出声,纷纷端起碗开喝,“咕咚咕咚”的饮浆声里,裹着春日特有的鲜活劲儿,像把满院繁花全泡进豆浆碗里。
待长平、长安饮罢,便让他们端起余下豆浆,送至前院,教管家与护卫分食,共享这份清甜。
待余下豆浆晾至温热,苏清荷朝碧菱招手,让她凑到跟前瞧仔细。往豆腐模具里铺细纱布时,边铺边念叨:“纱布得展平,不然豆腐会坑坑洼洼。”话音未落,便往锅里舀调好的石膏,勺子在豆浆里慢悠悠画圈。
等锅里的浆汁凝成颤巍巍的豆腐脑,她托着勺底轻轻舀起,那嫩白的豆腐脑像团云,被她一勺一勺填进格子里。首到锅里的豆腐脑,全分装在三个模具里,才拎起木板压实。
今日豆浆舀得多了些,模具只填了两个半。
苏清荷唤碧蒹搬来青砖,稳稳压在模具上,凤眸亮得像浸了星子,温声道:“等着吧,过几个时辰,保管叫你们尝着鲜嫩嫩的豆腐,吃一回就忘不了。”
碧菱首勾勾盯着模具,眼睛盛着星子,恨不得立马瞧见豆腐成型,尝尝主子口中的鲜美:“主子太厉害了!这还没吃到嘴里,光看就馋得慌!”
苏清荷晃着她胳膊笑,眉眼弯弯带着俏皮:“我也有不会的呀……京中贵女精通的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你们熟稔的武功,我连剑都使不利索。还记得在山林中,初次见你们王爷时,他剑气如龙,剑影在晨光里绞出银弧,那英武劲儿,把我迷住了……我也就做吃食这点本事,勉强能拿出手!”
碧藻忙不迭开口:“主子您在我们心里,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
苏清荷笑着打趣,语调慢悠悠漫开:“哪能就担得起“天底下最好”?你们待我这份喜欢,是心尖开出的花,可旁人有旁人的风景,不一定要同赏这朵花。不过呀……能得你们的喜欢,我欢喜得紧!可人生在世,原就不是为讨所有人欢心而活。把自己活成舒展的模样,在不伤害旁人的前提下,自己开心,便够了。
那些琴棋书画,于我而言,倒不如去河边钓钓鱼,听流水把光阴泡软。不是说琴棋书画不好,没走过的桥、没摸过的弦,哪敢断言好坏?人呐,只要心里揣着欢喜,就像揣着盏灯,旁人说什么风言风语,吹不熄这团光。就像你们赏我这朵“好”,我接住,旁人若不喜,我自个儿也能守着月明风清。”说这话时,她眉眼弯成月牙,眼眸盛着星子,亮得能照亮往后长长的路。
苏清荷常觉得自己性子拧巴得厉害——明明揣着清醒,旁人言语伤不到她分毫,心底却总藏着自卑的影子。前世不敢接受爱情,今生又怕自己出身寒微,给沈云栖招来难堪笑话,连喜欢都要藏着三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