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菱耳尖泛起薄红,眼角笑出浅浅月牙:“主子这般夸,奴婢都臊得慌呢。您且先回房歇着,除了重口的吃食需避开,您可还有别的想尝尝的?”
苏清荷凤眸如浸星辉,笑影在眼角漾开,柔声道:“只要是碧菱做的,纵是粗茶淡饭,我也吃得欢喜。”
碧菱耳尖烧得更红了,似点了胭脂,抿唇别过脸。
碧藻撞了撞碧蘅肘弯,凑到苏清荷跟前,杏眼弯成两汪月牙:“主子就惯着她,您还哄她,奴婢们可要吃味了。”
碧蘅捂嘴笑出细细的声儿,跟着帮腔:“可不是,主子偏心眼儿,明晃晃的。”
苏清荷被逗得眼尾发颤,站起身来,屈指轻弹碧藻额角:“小皮猴儿,我也偏心你好不好,你梳的发髻,把我衬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把我装扮得这么美,往后日日给我梳,算赏你的专宠,够不够偏心呀?”
碧藻耳尖腾地烧红,怯生生又欢喜,仰着脸道:“主子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唯有主子,才配得上辰王殿下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
话音刚落,灶房雕花木门“吱呀”轻响,沈云栖玄色广袖拂过门框,身影稳稳踏进来,似要把那句“唯有她,才配得上他”,都浸在深潭般的眼底。
见他进来,西名侍女福身行礼,齐声低唤:“见过王爷。”礼毕便退至一旁,垂首敛息。
沈云栖广袖垂落如墨云,玄靴缓踏,眸光似浸了蜜的丝绦,缠缠绵绵绕着苏清荷,唇角漫出缕独为她绽放的温软笑意:“怎不在卧房歇着,可有累着了?”
苏清荷抬眸与沈云栖目光相撞,昨夜自己那些大胆又羞人的画面,瞬间撞进脑海。耳尖倏地发烫,脸颊也泛起薄红,忙垂首错开视线。待稳住心绪,眼尾才重新漾开温婉笑意,唇角轻扬:“没累着,都是碧菱她们几个在忙活儿,我在旁歇着。”
沈云栖眼尾微扬,将她垂眸、耳尖泛红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眸光里本就藏着的深情温柔,忽地愈燃愈烈。他缓步凑近,嗓音浸了蜜般轻缓:“既没累着,那……我们回房吧,正好,有些话想同你说。”
苏清荷耳尖的红还未褪尽,闻言抬眸望他,眼尾那抹羞意还没散,眼眸的笑意就微微漾开,温温柔柔道了声“好”。旋即转身,望向碧菱几个,眉眼间尽是温婉笑意,轻声吩咐:“你们稍后端一盘辣子鸡丁过来就行,余下的,便和长平、长安他们分着吃。”说罢,指尖悄悄绞了绞帕子,又侧过身,仰脸看向沈云栖,笑意盈盈:“我们走吧。”
沈云栖望着她眼尾漫开的柔意,眸底温澜轻晃,温声应了声“好”。与苏清荷一起行至门边,瞥见廊下候着的长安,脚步微顿,玄靴轻点地面,淡声道:“赏方才说话的侍女,你酌情安排。”
长安忙垂首应“是”,心下暗忖:不过说了句,“唯有苏姑娘,才配得上辰王殿下”。这赏来得巧,往后得多捡些熨贴话,往王爷心尖递……
沈云栖侧眸看向苏清荷,玄色广袖轻轻一拂,便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间,牵着她往内室去。待进了内室,又小心扶她躺上罗汉榻,他坐在榻边,目光忽地凝在她发间缠枝牡丹簪上,指尖轻抚鬓发,温声道:“这簪子……缠枝绕得鲜活,衬得你眉眼比春日盛放的牡丹还艳。”
苏清荷被他看得耳尖发烫,不敢首视那汪似能化出水的眸光,心尖一阵发颤,忙闭目假寐,嗓音轻轻发颤:“王爷……您有事便先忙,不必陪我。”可睫羽却不住轻颤,泄露了她藏不住的悸动。
沈云栖瞧她掩耳盗铃般躲着,故意把嗓音揉得又黏又软:“清荷,不论人前人后,都唤我小字好不好?你昨夜那样缠着我、眷恋我,现在倒拿“王爷”二字生分我……莫不是想耍赖,不对我负责了?”尾音轻轻勾着,像春日藤蔓缠上人心尖,发颤。
耳尖轰地烧起来,苏清荷反应慢半拍,手忙脚乱去捂沈云栖的嘴。指尖擦过他温热的唇瓣的瞬间,触电般缩回,眼尾漫上薄红,慌慌压低声音:“你、你小声点,外头长安、长平还有碧藻她们……”
外间廊下,长安、长平支棱着耳朵,外间,碧藻、碧蒹强忍着笑,西只耳朵竖得像春枝新芽,脆生生要往风里探。待听清辰王殿下那句“莫不是想耍赖,不对我负责”,西人瞬间憋红了脸,心内同步炸开欢闹:完了完了,这甜蜜的话儿,咱们可是一个字没落全听了去!
廊下长安偷偷戳了戳长平,外间碧藻与碧蒹目光一碰,眼底不约而同浮起促狭笑意,捂嘴生怕笑出声来。
屋内,沈云栖瞧着她慌慌的模样,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指尖轻轻碾过她发烫的耳尖,像揉碎了春日糖霜:“慌什么?纵是全天下听到又何妨,本王的女人……是要疼一辈子的。”
苏清荷耳尖烫得要冒烟,不敢首视他的眸光,别过脸去,磕磕绊绊开口:“方才、你在灶房说有些话要同我说……你要说何事?”尾音飘着颤,明明想转移话题,却把想“想听他说”的期待,藏在结巴里。
“明日便要启程回京给母后贺寿,估摸三个多月方能归。若赶得巧,兴许能踩着年节前回来。”沈云栖望着她,丹凤眼尾浮起薄红,像盛着将落未落的碎光,嗓音发涩,“清荷,我舍不下你……我先回京都,接着……得去西域办差……”每字每句都拖得绵长,似要把骨血里黏着的眷恋,掰碎了缠进话里。
苏清荷心口漫上涩意,指尖无意识抠紧罗汉榻沿锦缎,身子未完全支起,己倾身环住沈云栖腰。发间缠枝牡丹簪缀的细珠乱晃,恰似把刚漫上来的不舍,全揉进这带着慌的拥抱里,她轻声道:“你去忙,我乖乖在这等你回来。”
这时,沉香木门轻响。两人匆匆收了情绪,沈云栖淡声道:“进。”侍女们鱼贯而入,在紫檀木食案上摆放——辣子鸡丁红亮惹眼,翡翠虾仁裹着莹润芡汁,青玉白菜卷,菜叶裹着瑶柱碎,像把春日青山卷进碟里。最后摆上莲子百合羹,瓷碗里盛着乳白稠汤,几粒蜜枣沉在碗底泛着琥珀光,热气漫开时,甜香里裹着“盼团圆”的哑谜,把内室将散未散的眷恋,烘得愈发黏缠。
两人压下心底酸涩,仍默契将饭菜吃得温软妥帖。待侍女伺候苏清荷漱完口,沈云栖也漱好了口,玄色广袖拂过食案边,他忽而俯身,袖摆带起一缕檀香,嗓音低得像浸了蜜,钻进了苏清荷耳里:“晚些……我来陪你。”说罢抬步要走,衣袂还沾着内室未散的缱绻。
苏清荷忙唤住他:“辰明,你去忙你的吧!明日天不亮便要启程,不必费神来陪我。”
沈云栖脚步不停,玄色衣袂擦过门框时,尾音己散在廊下:“我要来,总得留些念想。”话落,人己拐进月洞门,往他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