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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沈云栖望着她的眸光暗了暗，似有幽潭藏着未说尽的情愫，缓声道:“为何？”
苏清荷迎上沈云栖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却很快垂眸道:“我不愿与旁人共享夫君，更难忍受与其他女子有了欢好，自己却要强撑笑脸，扮作贤良淑德模样。爱于我，是不敢触碰的烫，我怕爱，也怕失去爱。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开始。”
沈云栖眼底泛起旁人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凝视着她，缓声道:“我心悦你，不论你爱或不爱，你都是我此生的唯一。”这话裹挟着偏执与深情的炙热，如惊涛骇浪，不由分说朝她汹涌袭来。而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对初次相见的女子，生出这般强烈心思。他只清楚，眼前人，他绝不能错过，要让她一辈子都在自己身边，岁岁年年，牢牢拴住。
苏清荷轻笑，眼尾漾着漫不经心的弧度:“王爷，比起情爱，后山的野果倒更对我胃口，尝着实打实的清甜。”话音拖长，又忽地收住，垂眸续道，“我本就不适合做妻子，深知配不上您的身份，性子也熬不得深宅内院的争风吃醋。不想为了活下去，去讨好男子，把自己活成连自己都厌弃的模样。您若念着救命之恩，是我三生有幸，不必许我枕边人身份。您若是容我衣食无忧过这一辈子，我便是占了天大便宜了，这世间情分，原也不只有男欢女爱，亲情、友情……只是这些，我怕也是高攀了您给的情分。”
门外的长安惊得眼皮首跳！苏姑娘把“不愿共夫”的心思剥解得清明透亮，连他都听出几分孤绝的清醒。他挠了挠头，想起王爷往日里对旁人的冷淡，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世间的情爱啊，真能把人折腾得变了形。
正怔神，屋内传来了沈云栖的声音，非惯常的清贵端严，倒似浸了春日的溪水的温柔:“好，我许你衣食无忧一辈子。”长安耳尖发烫，忙抬手捂嘴，他怕发出声音惊了他家王爷——他伺候王爷这些年，头回听见这般近乎纵容的妥协。
苏清荷望着沈云栖眼底翻涌的暗色，喉间发涩。他的这句妥协，像春日繁花裹了蜜，甜得她心口发颤。垂眸时，瞥见他攥紧又松开的手，“不必勉强”的话，终是梗在喉间——她竟，舍不得打破这份近乎虔诚的纵容。
沈云栖望着她，心内暗忖:好，许她一世衣食无忧，对她好与这承诺本就相融，她在身旁，来日方长，终有一日要她知晓，自己纵容的背后，是掏心交付的情。
苏清荷眸光骤然一亮，猛地想起家中的元宝，忙抬眼望着沈云栖，眼睫都跟着轻颤，恳求道:“王爷，能否叫人去我家，先把我的小黄狗元宝接过来？……还有鸡圈的老母鸡，一并拿过来杀了吧，别浪费咯。”话音刚落，又想起什么，急急补了句:“对了，得派个人去吉祥酒楼找掌柜！麻烦跟他说声抱歉，豆腐最近做不成了，等我伤养好了，立马安排上！”
沈云栖望着她絮絮叨叨的可爱模样，眼尾倏地弯成月牙，指尖不自觉轻抬，像要碰又舍不得碰她发梢，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宠溺:“好，你的小狗儿在院子里撒欢呢，我晌午时派人拿着你换下来的衣服把它接来的，那会儿你还没醒。老母鸡得跑一趟，一会儿叫长安跑一趟就是了。至于酒楼的事……”他忽而俯身，眼梢带着点打趣的笑，“你跟我这正牌东家说，可比找掌柜管用多啦，嗯？”
门外的长安无语望天，他可是顶尖护卫啊，去抓老母鸡？
苏清荷如遭雷击般呆愣片刻，旋即像一朵盛开的鲜花般笑开：“我们这么有缘吗？”
沈云栖望着她笑出的弧度，眼角月牙弯得更盛，声音浸着化不开的纵容:“何止有缘，往后岁岁年年，都要跟你有缘下去。”
苏清荷听了，脸上笑意没散，没有多作回应。方才两人己然把话说开，如今这暧昧的表白，她觉着也无需再拉扯下去。于是眉眼弯弯，语气轻声问:“民女斗胆，不知可否让民女知晓您的名讳？”
“沈云栖”他尾音拖得极轻缓，喉结滚了滚，又补了一句，“小字辰明——天地为辰，日月作明”他眼尾那抹深情，缱绻得能缠住月光。
苏清荷望着他眼角缱绻的光，下意识呢喃:“怎会……如此凑巧？”尾音发颤飘在空气里，她只觉脑子有点乱，十六岁的她，上辈子与陈明相识也是这般年纪，这相似的际遇仿佛是命运精心编织的一张网。
她定了定神，抬眸看向沈云栖，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期待，轻声问道:“王爷今年多大？”
沈云栖微微一怔，唇角漫出抹温柔的笑意，他目光像浸了三月春水，柔得能化开药香，轻轻覆在苏清荷脸上。声音裹着能溺死人的缱绻，低磁震颤:“虚度二十。”
苏清荷听着，心中忽地漾开涟漪。望着眼前的男子，那眉眼、那神态，记忆里陈明的影子竟无声无息漫上来，与沈云栖渐渐重叠。她瞳孔骤亮，心底惊涛拍岸:莫非辰明就是陈明？难道他穿越时空，把上辈子的前尘都葬在忘川了？
沈云栖见她神情，心中倏地漫起层微澜，忽而起了探究的念头——想剥开她藏在眼底的过往，更想把自己心底那股“非她不可”的熟悉感，连根刨个通透。刚要启唇发问，却见苏清荷目光掠过他，飘向远方，像被旧年往事勾了魂，又像在同记忆里的故人遥遥相望。
望着她这副怔忪模样，到嘴边的话忽又咽了回去。喉结轻轻滚动，怕贸然追问，惊碎她眼里那汪藏着故事的潭水。他望着她，无声叹了口气——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边，就够了！此刻他只听见心底一声钝响，像宿命叩门:不能错过她，不能失去她，要把她揣进光阴里，细细疼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