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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意知她谨慎，在宫中生活的人，没有不谨慎的。
“不瞒女官，我是织鸢的崇拜者，对刺绣非常爱好，但我因为意外落水，昏迷了三年，等着醒过来之后，打听织鸢，才知她的绣楼竟然关了，人也不知所踪了。
“我觉得太可惜了，织鸢和她的穿云绣本来是可以发扬光大的，所以见女官跟织鸢好像熟悉，便想来打听一下，是不是织鸢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地帮一帮她。
“女官是否知道织鸢的情况，方便告诉我吗？”
柳知意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真诚。
真诚是最能打动人的，在宫中混了这么久的人，很能分辨出这种真诚是真的，还是装的。
女官的表情温和下来，她道：“感谢苏大小姐对织鸢的关注，实不相瞒，我跟织鸢是不错的朋友，我们是在她被太后娘娘请进宫绣大屏风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一首保持了联系。
“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一夕之间，她的绣楼就关了，人也不知去向了。
“我也曾经在刺绣圈子里打听过她的情况，无人知晓。织鸢此人来历神秘，没什么人知道她的具体情况。
“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从未带过徒，将自己的穿云绣技艺传授给别人。”
柳知意心道，你这个“肯定”是错了，我是她唯一的传人。
但她并不打算让大家知道，织鸢曾经将穿云绣传授给她。
她要先找织鸢，在无法确定她生死之前，她不会轻易将自己会穿云绣的事公布于众。
她心里还有个期望，那就是织鸢还活着，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消失而己。
跟女官道了谢，柳知意去宴会场地跟苏芷会合。
晚宴的位置在湖畔边一块空地上，周围用花灯点缀布置好了。
中间是个椭圆形的演出空地，围着空地摆满了食案。
坐北朝南的位置，有个半尺高的平台，上面铺着织金的地毯，最前面放着一前两后三张食案，那应该是太后娘娘和皇后、贵妃的位置。
他们往后，又是几张食案，那应该是其他妃嫔的位置。
下面两边都铺着红色地毯，食案分列摆开。
每个食案都格外长，看上去是两人坐的食案，每个食案角上都贴着一个号码。
“诸位稍等，座位会在太后娘娘来之后安排。”宫女大声道。
“大姐姐，看这架势，好像是要两个人坐一起？”
众人都在空地上站着等待的时候，苏芷悄悄对柳知意道。
“是啊。”
而且柳知意有种感觉，可能吃饭还要男女搭档……
太后娘娘是要把这个七夕宴的相亲作用发挥到极致吗？
她原只想来吃顿好的就走，谁知道，吃也未必能吃好了。
早知，不来了。
等了一会，内侍细长响亮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长公主驾到——”
众人全都起身，按制分别行礼。
柳知意抬睫偷瞧，见一个梳着牡丹髻满头珠翠的年轻贵妇挽着太后娘娘的胳膊走了进来。
瞧她与太后之间亲密的姿势，柳知意猜，她应该就是长乐长公主。
长乐长公主是太后的幺女，颇得太后宠爱，即便己经出嫁，也被赐了公主府，留在京城，得以常常进宫陪伴太后。
皇后则跟在太后的身后，再往后，是几位位份高的嫔妃。
一行人走到高台上，落座后，太后才道：“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
太后的面容好似一尊经年摩挲的羊脂玉佛，慈蔼中带着庄严。
她目光扫视一圈，瞧着下面的少男少女们，露出欣慰的笑容：
“今日七夕，大家不要拘束，畅快欢聚就是。”
众人应“是”。
长乐长公主站起身道：“下面我们开始进行选座环节，今日的选座由本宫来主持。”
众人面面相觑，这饭果然不好吃，选座也成为了一个环节。
长乐开始宣布规则：“大家都看到了，食案是两人座的，需得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同坐。
“角上贴着数字，代表桃花牌数。小姐们先出来，自由走动选定食案坐下。若两位小姐选定同一张食案，那就比自己手中的桃花牌数，谁多归谁。
“小姐们坐下后，公子们选择心仪的食案去坐，前提是，公子手中的桃花牌得能够得上食案上贴着的数字。
“若公子手中的桃花牌不够数量，却又很想坐在那位小姐身边，可以跟那位小姐借用桃花牌，若小姐不借，那公子就不能坐了，只能另选其他座位。
“若同时有好几位公子都想坐同一个位置，就用自己手中的桃花牌来比较，比较的时候，这位小姐也可以选择借出自己的桃花牌帮其中一位公子赢。
“若小姐不想让公子坐在自己旁边，可以亮出自己的桃花牌，她比公子桃花牌多，就可以让公子离开，若比公子的桃花牌少或者跟公子的一样多，则不能拒绝。
“座位全部选定完之后，落单的公子和小姐就独坐。”
听完这繁复的规则，柳知意哭笑不得。
这还带选择和反选呢。
她觉得，太后和公主也不用看歌舞节目了，看他们选座位，大概就很带劲了。
长乐长公主继续道：“好，现在给大家半盏茶的工夫商议一下，然后小姐们开始选座。”
苏芷拼命拉柳知意的袖子：“大姐姐，我该选什么号码的桌子坐下呢？”
柳知意道：“你若有合适的公子人选就跟他商量着来，若没有，就选个比你的号码略小点的吧。”
苏芷得了二十五块桃花牌，选个二十西就行。
不用太多也不用太少，还能保留自己的拒绝权。
“那大姐姐你呢，你选几号？”
柳知意看向最前面，声音幽幽：“五十号。”
在“靠近太后娘娘”和“男子坐旁边”两个选项中，她选择了“靠近太后娘娘”。
她有五十块桃花牌，公子中，没有桃花牌跟她一样多的，她可以拒绝任何人。
这就是所谓“选择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