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的都城瓮城,夕阳将城楼染成熔金。凯旋的玄甲军刚踏过护城河,夏紫月便望见城墙上蹲着个穿粗布褂子的身影,手中挥舞的明黄绸布在暮色里亮得晃眼。十一个月大的霜儿趴在她肩头,眉心光点如蛛丝般缠向城头,忽然在半空凝成尺许高的惊叹号——那竟是本该在皇宫批奏折的皇帝萧景宏,此刻正用御笔在画卷上添最后几笔。
"九弟!弟妹!"皇帝拎着画卷蹦下城墙,龙靴上还沾着御花园的春泥,"朕给霜儿泉儿备的周岁礼,热乎着呐!"夏紫月展开画卷时险些失笑:宣纸上歪扭画着座插满灵泉旗的宫殿,烫金大字写着"皇位体验卡",旁边朱砂批注:"有效期至双生子厌弃为止,附赠史官三人,专记祥瑞趣闻"。
"皇兄,这礼太重了。"萧景容勒住赤炭驹的缰绳,战马甩动着编了荧光丝带的马尾,将皇帝衣摆扫出几缕灵泉水纹。皇帝却突然攥住夏紫月的手往宫里跑,袖中飘落的羊皮纸散着灵泉水香,上面是《女帝驯夫记》的开篇:"侯门弃妇夜探病王府"——那故事连宫里的金蛤蟆都听过。
"当皇帝哪有写话本有趣?"皇帝拽着她冲进御书房,檀木书案上半人高的手稿堆得摇摇欲坠,最顶层的《灵泉鸡的奇幻之旅》封皮还沾着蛋黄印。夏紫月随手翻开,内页用蝇头小楷记着:"第三回 灵泉鸡下蛋治奇症,兴之所至唱了段《贵妃醉酒》","第十回 鸡群齐跳广场舞退敌,爪子踩出'缴械不杀'西字"。
"弟妹快看这个!"皇帝献宝似的捧出本线装书,封面画着戴官帽的灵泉鹅,"《白羽大元帅列传》,写它灌醉敌使的壮举!"霜儿的光点立刻缠上书页,将鹅冠变成银光闪闪的皇冠;泉儿则用灵泉水在书脊上写"鹅鹅最棒",水纹里还藏着几缕鹅毛图案。
"朕打算退位开话本铺子。"皇帝突然压低声音,龙袍下露出半截话本作者的腰牌,"就缺你当镇店神医——不如你当女帝,朕给你当宣传大使?"话音未落,泉儿掌心涌出的灵泉水在御案上聚成微型戏台,霜儿的光点则投映出战马跳《极乐净土》的光影,惊得案头镇纸旁的灵泉蛙"呱呱"打着拍子。
"陛下,这..."夏紫月看着满室的话本手稿,忽然想起太后微服时总揣在袖里的小本本,原来皇帝早有"弃政从文"的心思。萧景容忍笑上前,玄色大氅扫过《女帝驯夫记》的手稿,指尖点在"病弱王爷八块腹肌"那页:"皇兄,本王的'马甲'快被你写脱线了。"
"透什么透?"皇帝拍案而起,震得砚台里的灵泉水溅出"真相"二字,"百姓就爱听这个!你瞧这页——"他翻到萧景容装伤的段落,红笔圈出"想让夫人多抱会儿"的小字,旁边贴着太后的朱批:"哀家作证,句句是真!"
暮色漫进御书房时,霜儿用光点给所有话本镶了金边,泉儿则在书堆上用灵泉水搭起座流光溢彩的"话本城堡"。皇帝抱着《灵泉蛙办案实录》笑得前仰后合,忽然抓起玉玺往夏紫月手里塞:"来!先盖个'女帝亲阅'的章!"萧景容眼疾手快拦住,却见玉玺上早被霜儿的光点刻了"祥瑞专用"西字。
"罢了罢了,"皇帝缩回手,从袖中摸出两枚光点勋章别在双生子衣襟上,"周岁礼先欠着——不过弟妹,"他指着窗外,"你儿子刚才用灵泉水在太和殿写'皇帝伯伯讲故事',现在满朝文武都在抄录呢。"
夏紫月望向殿外,果然见太和殿的琉璃瓦上,灵泉水纹正随晚风明灭变幻。萧景容揽过她的肩,看皇帝追着双生子索要"祥瑞素材"的背影,忽然轻笑:"本王原以为班师回朝是金戈铁马,不想成了话本发布会。"
夜风拂过游廊,灵泉蛙群的"呱呱"声与皇帝的笑闹声混在一起。大楚皇宫深处,这场由"皇位周岁礼"引发的闹剧,终将化作史书上最奇幻的篇章。当夏紫月看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话本手稿时忽然明白:这江山最重的从来不是玉玺龙袍,而是眼前人弯起的眉眼,和双生子发间晃动的金蛤蟆吊坠。而那枚被光点刻上"祥瑞专用"的玉玺,此刻正躺在泉儿用灵泉水搭的城堡里,仿佛在等着某个啼笑皆非的"女帝临朝"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