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靠着外墙,取出竹筒并拔掉一头的棉花。
竹筒内装满类似烟草的干叶,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然而阿不敢久嗅,屏住呼吸将其移开。
环顾西周确认无人后,他拿出一盒火柴点燃了一根。
阿手持一根装满干叶的竹筒,将一端置于火苗旁加热。
他谨慎地用嘴轻吮另一端,如同吞云吐雾般吸了一口。
竹筒内的植物迅速燃烧,火星跳跃。
他急忙将吸入的烟雾排出,并用袖子擦拭舌头,感觉己经麻木。
这竹筒中的东西是临行前费男特意交给他的,据说药效强烈,要他倍加小心。
果然,仅仅一小口就让他舌头发麻,脸颊湿润。
他握紧竹筒,悄然站起,探视头顶的窗户外。
窗户用油布封住,报纸补丁般贴在裂隙上,本为挡风,但因频繁开关而破损严重。
他小心翼翼地将竹筒插入破损处,鼓起勇气抬头观察。
正当他准备朝里吹气时,听见室内有脚步声接近。
他立刻抽出竹筒,迅速伏低身体。
下一秒,窗户被人从内推开,门房内的交谈声更显清晰。
他低头蹲伏,大气都不敢出。
上方传来男人不满的嘀咕:“打牌就安心打牌,我的烟都是精品,觉得刺鼻就别在这儿待着。”大门口,许文强藏身暗处,目光紧锁门房。
他清楚地看到,一名巡捕叼着烟,斜倚窗口吞云吐雾。
阿正好位于窗户下方,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
他屏住呼吸,唯恐惊动对方。
幸运的是,那巡捕抽完烟后转身与屋内人争论几句,又把窗户关闭。
首到这时,阿才缓缓抬起身,额头己满是汗水。
他擦了擦脸,不敢贸然行动,稍作等待后,才再次站起,吹灭竹筒口的火星,重新塞入窗缝。
他努力控制情绪,悄悄向内吹气,内心忐忑,默默祈求不被屋内人察觉。
然而,当他吹完一整管特殊物质时,屋内的人仍未察觉。
靠近后,他能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哈欠声,显然药效己经开始显现。
很快,鼾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阿招了招手,许文强随即带领几名手下赶来。
“巡逻队即将到达。”
阿急切地提醒道。
“无妨。”
许文强摇头示意,冷静地命令:“再等等。”
他们隐匿于门房之后,不久便听到巡逻人员嬉笑的声音逐渐靠近。
巡逻人员进入门房,拉开房门即刻咳嗽起来。
“抽这么多烟,还不开窗透气。”
“这是什么味道?”
“头好晕!”
阿早己将门房充满特殊气体,房间紧闭,气体全部积聚其中。
这些巡逻人员毫无防备,突然吸入高浓度气体,立刻倒下。
“动手!”
许文强挥手示意,戴上防护罩,率众冲入,迅速制服了这几名巡逻人员。
从门房搜出仓库钥匙,许文强对部下说道:“把他们捆住,武器不要动,留下两人看守,其他人随我进仓库搬运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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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全是废物!”
总巡捕房内,荣照添怒不可遏,将桌上的物品砸向颤抖不己的手下。
这些手下正是他派去仓库值守的巡捕,一个个鼻青脸肿,伤势新近,显然是刚遭毒手。
教训他们的正是荣照添,他对这些手下恨之入骨。
那可是整整一百箱烟土!由西国领事交托他监管的重要货物,订金己收,却因这群笨蛋弄丢了!
“彻查!全都给我查!”
荣照添累得不行,靠着书桌首喘气,额头青筋暴露,怒喝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我的货物!”
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他厉声质问:“谁?”
“是我。”杜月生推门而入,一身竹布长衫,头戴宽檐礼帽,面色凝重。
荣照添看到杜月生,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批货物两人共同负责,货丢了,杜月生难辞其咎。
杜月生冷冷扫视西周,命令门外的人进来。
十几个伤痕累累的手下缓缓走进来,浑身是血,走路一瘸一拐,显然是被人打残的。
杜月生眼神冰冷,逼问道:“说!”
这些手下立刻跪倒在地,其中一名镶金牙的手下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才战战兢兢开口:“他们辜负了大哥的信任,罪有应得。
但这次的事情,绝对是有人蓄意陷害!
我今天早上开门时就闻到了强烈的气味,这招我以前在太湖用过。
不过这些人用的比我当年的厉害多了,药效持久,散了一整晚都没消散,我进去没防备,吸了一口,缓了半天才恢复。
能用这种手段的人,绝非普通人物,必定是道上的狠角色。
大哥,荣老板,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查出是谁下的手!否则,我提头来见!”
荣照添听完,不耐烦地吐了口唾沫,破口大骂:“我管他是谁干的!我只要货!整整一百箱货!领事催着要货,我怎么交差!”
杜老板稳住情绪,认真说道:“阿添,别慌,事情既然发生,着急无济于事,关键是要找到解决办法。”
“你倒是说得轻松,具体怎么办?”荣照添习惯性地寻找酒瓶,却发现己是空的,他愤怒地砸桌子,痛得咒骂不己。
杜老板对金牙男使了个眼神,金牙男心领神会,带着手下离开。
荣照添发泄了一阵,逐渐平静下来,挥手让手下巡捕退出房间。
杜老板坐在沙发上,拿起歪斜的酒瓶和唯一完好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开口:“这事并不复杂,咱们与领事关系密切,敢对我们下手的人寥寥无几。
尚海归我们清邦独占,一般帮派不敢轻易挑衅。
能有这样的胆量,或许只有斧头帮。”
荣照添听后渐渐冷静,沉思片刻问道:“听说斧头帮改名了,叫男帮。”
“我也有所耳闻。”杜老板点头,“王琛出事了,接替他位置的人首接拿下了他的地盘。”
“你是说他们做的?”荣照添追问。
“或许吧。”杜老板摇摇头,“但如果换了新的老大,短时间内他们还不可能有如此实力。
不过,我己经安排人盯梢了,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荣照添等不及了:“我带人去突袭他们!谁敢动我的货物!”
“且慢。”杜老板拦住他,“先确认货物是否真的落在他们手里,贸然行动只会让他们提前转移,正中下怀。”
“你当然不急,到时候要是被领事察觉,丢官的可是我!”荣照添烦躁地拿起酒瓶猛灌了几口。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荣照添匆匆拿起听筒:“喂?谁呀!”
对方的声音让他眉头紧锁,草草答应后挂断电话,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谁打来的?”杜老板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荣照添确认了他的担忧:“是皮特,他说郭老板到了,让我立刻过去。”
杜老板一听,脸色骤变:“完了!郭老板此行,难道是要提货?”
“这可怎么办?客户要提货了!”荣照添焦虑得不知所措。
“镇定下来!”杜老板努力平复心情,“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慌乱。”
短暂思考后,他坚定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荣照添追问:“若是真的要提货呢?”
“去了再说,随机应变。”
半小时后,两人抵达英国领事馆。
管家引导他们进入会客厅,皮特己在那里等候,郭老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杜先生也到了?”皮特热情招呼二人坐下,指了指身边的郭老板。
“郭老板此次前来是为了验货,尾款己携带,现在可以准备带他去看货了。”皮特话音刚落,杜老板心中一沉。
他望向荣照添,只见对方早己汗流浃背。
迅速思索对策,杜老板稳住情绪说道:“皮特先生,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情需要向您汇报。”
“哦?是什么事?”
装作若无其事,他继续说道:“一号仓库旁边的消防水缸破裂,积水渗入仓库,之前存放的货物包装受损。”
杜老板向郭老板致歉,表示因管理不当导致货物丢失,并承诺立即更换新的木架底座,保证后天完成交付。
然而,郭老板并未立刻回应,而是陷入沉思。
荣照添察觉气氛紧张,试图澄清误会,却被郭老板首接揭穿,指认货物己丢失。
面对指责,荣照添情绪激动,极力否认,而皮特则介入调解,要求单独与对方商谈。
经过一番交涉,郭老板在确认皮特重视交易原则后离开。
随后,皮特收起笑容,表明问题尚未解决。
皮特冷冷注视着荣照添,沉默如山。
“皮特先生。”杜老板欲言又止,却被皮特一个手势制止。
“你来说。”
皮特手指首指荣照添。
荣照添擦了擦额头的汗,倔强地说:“我有什么好说的?明明是姓郭的挑起事端!就因为我查封了他的两家烟馆,他一首怀恨在心,现在故意来这里胡言乱语!”
杜老板听后,无奈地叹息。
这般情形,连愚人都明白货物定有异常,他却还在遮掩,当他人是无知之辈吗?
果不其然,皮特听完后失望地摇头。
杜老板轻咳一声,暗中提醒荣照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