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当家陈三礼是陈冬的父亲,他是永修县的首富,财富在敕南府也是排得上名号的。王石井这样说先不说以后两人是否真的会合作,但他给了陈当家足够的面子。
王石井如今可不能再说他是什么泥腿子了。就说他与蒋康宁、与岑老的关系,他挂名的酒楼开张,陈三礼也得亲自来一趟。
不过那个剪彩他觉得挺有趣的,等以后他有新铺子开张,也来这么一出。
君后要做生意,就意味着要与很多人合作。君后做生意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帮永明帝。
钱要赚,人心更要聚。像陈家这样有一定的实力,本身又不算世家大族,同时又敬畏皇权的,就是永明帝和君后最需要的。
这些道理王石井原本是不懂的,被岑老、康瑞和蒋康宁教育后,这段时间到处跑茶他也接触了不少的人,在为人处世和人情世故上,他成熟了不少,也懂得了许多深层次的东西。
有县里的乡绅大户捧场,云龙酒楼开业第一天就吸引了不少的食客。那些囊中羞涩不敢进门的也能花几个铜钱在零售窗口买一两个小菜回去尝尝鲜。
菜还未上,王石井先送给在座的每人两个礼盒,道:“今日‘云龙点心屋’和‘云龙精品屋’也同时开张。
这两个铺子是内子闲暇之物,打发时间。这一盒装的是点心,一盒是内子给诸位准备的一份小礼物,还望笑纳。”
还是陈三礼说:“你家的小礼物于我们可就是大礼物喽。我夫人可是整日惦记着你家的包何时卖呢。”
“可不是么。我女儿天天问你们家何时正经卖包,她要买那个什么,什么手拿包?”
“是啊是啊,我夫人和女儿也是。”
蒋康宁喝着菊花枸杞茶只是笑。岑夫人的那个手拿包在永修县的夫人小姐中间可是传开了。
王青几乎每天不重样地带去书院的点心也早早就给“云龙点心屋”打出了名号。这点心屋一开,只白月书院的学生怕就不够卖。
蒋康宁不得不佩服邵云安做生意的头脑,可矛盾的是那家伙又很懒。
有人敲门,接着门就开了,五名店小二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王石井这时候从脚边提起一罐子酒,说:“这是内子自酿的白酒,今日招待诸位。”
“白酒?”陈三礼眉头一挑。
王石井道:“这白酒(二锅头)是用稷米酿造。律法严明,这白酒也只是我家自饮。今日酒楼开张,小弟特感谢诸位兄长抬举。”
说着,王石井打开酒坛,在场的诸位包括蒋康宁在内都神色大变。
“给我瞧瞧!”坐在王石井右手边的曹越抱起酒坛子,闻了闻,惊道:“这白酒闻着有一股别样的香气啊!”
陈三礼急道:“还闻什么,还不赶紧倒酒倒酒!”
坐在首位的蒋康宁看了王石井一眼,阴森森地说:“为兄怎不知云安还酿了白酒?”
王石井急忙说:“原本也是酿了试试,我们也没把握。叔叔那边急需,就先给送过去了。这是第二窖发酵好的,这不正赶上酒楼开张,兄长的给您留着呢。”
这还差不多,蒋康宁的脸色好看了些。
陈三礼马上又说:“先给县令大人斟上一盏。”
许掌柜在楼下主持大局,心里是乐开了花。零售窗口的小菜先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只是看那小菜的色泽,闻着那味儿就令人有想要掏钱的欲望。
这零卖的小菜味道都这么好,那饭菜肯定也没的说吧。
先不管进来的客人是看在蒋县令等人的面子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进来的食客只有加菜,还没有不满的。
许掌柜暗道幸亏自己多备了菜、肉。
正在许掌柜忙着招呼客人时,苏册一头汗地从外面跑进来:“许掌柜许掌柜!”
许掌柜安顿好客人急忙过去:“怎么了?”
苏册气喘地说:“许掌柜,咱们的点心和包全部卖完了!赵掌柜和张师傅让我来问您该怎么办!”
“啊?!都卖完了?!”
苏册猛点头:“都卖完了!”
许掌柜的心肝乱跳,我的娘喂!这才开张一个时辰都没有就都卖完了!
许掌柜也急了:“你们小老爷就准备了这么些,他说什么限量。你等着,我去问问你们大老爷。”
“哎!小的在这儿等您,您快些啊!”
许掌柜匆匆来到三楼的秀水间,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的声音挺大,跟吵架似的。许掌柜擦擦汗,抬手敲门。
“进来。”屋内的声音乍然停止。
许掌柜开门进去,先是行礼,然后说:“东家,您能出来下吗?”
王石井抱歉地对诸位略一行礼,起身走了出去,反手关了门。许掌柜着急地说:“东家,苏册过来说点心和包都卖完了,您说怎么办?”
王石井先是一愣,随后就很冷静地说:“卖完就关门,没有买到的明日趁早。”
许掌柜:“啊?”
“物以稀为贵。云安说这叫饥饿营销,而且咱们的包和点心目前也确实没法增加太多。”
许掌柜不明白什么叫饥饿营销,而是担心地问:“点心还好说,别人没有方子就做不出那个味道。
可那些包,只要会女红的,看上几眼就能做出来。想必不要多久就有别的包店来跟咱们抢生意了。”
王石井毫不担心地说:“咱们店的包每个款式就那么几个,每个包上还有‘云龙’的绣图。我就问,除了咱们,哪家敢用‘龙纹’?
即便是其他人做的跟咱们一模一样,也不是原装的,是山寨的。如果你的夫人拿着山寨的包被别的买了原装包的夫人看到了,会不会被笑话?”
“……!!”
王石井把邵云安的话搬出来:“我们要把我们的包做成一种最高端的商品。高端到不管价格有多离谱,不管数量有多少,都能令人趋之若鹜。
这样即便永修县有十个包局,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只是跟风罢了。就好比同样是首饰,为何大家都要去‘蝶妆阁’买,而不是别的首饰店?”
许掌柜似乎,仿佛,有些懂了。
王石井压低声音:“‘云龙’就是咱们最大的招牌,最高端的标志。你再去寻些绣工好的绣娘,女红好的师傅,都要签卖身契的。
咱们的包要饥饿营销,但做包的人手要充足。云安说要让咱们‘云龙精品屋’卖的包成为整个大燕包行的引导者。”
许掌柜的眼里是崇拜的星星。
“二东家不愧是二东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石井点点头,许掌柜踌躇满志地走了。
这边,王石井一进包房,陈三礼就喊:“王老弟,这白酒你一定要帮我酿一窖!我太喜欢这味儿了!多少银子你开口!你一定要给我酿一窖!”
“王老弟,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一窖!”
王石井很头疼,媳妇儿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这些人各个都是酒鬼!
王石井骂别人是酒鬼,忘了他自己第一次喝白酒的时候首接把自己喝醉过去的事了。王石井庆幸他就只拿了一坛过来,这些人还不至于喝醉。
不然饭局结束,一个个喝醉了的酒鬼更难缠!
※
云龙酒楼试运营的第一天,生意超乎意料的火爆。
新颖的酒楼内部格局,美味的菜肴,别致的甜品点心,每一位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酒楼吃饭的客人都是意犹未尽地离开。
而原本只是给岑老和蒋康宁面子来捧场的诸位大户,却是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这出自秀水村的两个人还当真是有些能耐在身的,也难怪岑老与县令大人会对这二人如此看重。
他们也算是吃遍美味的,但吃过云龙酒楼的佳肴后,却突然升出一种自己以前吃的是“糠食”的错觉。更不要说王石井拿出来的白酒,那不管多少钱他们都绝对要买!
这一餐饭下来,他们不仅对王石井和邵云安这两个能让岑老认为义子,能让蒋康宁认为兄弟的泥腿子有了全新的认识。就凭这两人的种种能耐,也难怪他们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
酒足饭饱,王石井让人上茶,新茶要统一销售,目前还是半隐秘阶段,上的仍是煎茶。等新茶正式下来,酒楼的茶会全部换成新茶。
陈三礼在茶上来后对王石井说:“王老弟,老兄有一事相问,可否方便?”
王石井点了下头,陈三礼站了起来,王石井随他一同走了出去。
曹越笑问其他人:“陈兄何事如此神秘?”
粟延年摇了摇头说:“曹老弟的消息可真是不灵通啊。”接着,他看向蒋康宁,“在下听闻大人欲收购新茶,在下的庄子里有些茶树,不知大人可要?”
粟延年这么一说,曹越马上眼神闪闪,也对蒋康宁说:“在下族里的山上也有茶树,本就数量不多,平日也无人去采,大人若需要,在下首接送上。”
来自县学的一位教谕则道:“先前学正大人给过在下二两京城年前出现的一种名为‘龙井’的新茶,那味道在下品过一次之后久久难忘。
如今再喝这‘旧茶’,却是无法入口了。不知大人收茶可是要制这新茶?”
蒋康宁没有回避,点点头道:“正是。这‘龙井’新茶就出自咱们永修县。
本官此次收茶,就是想为我永修县上下多挣些银钱,让我永修县的百姓们能多得些实惠。此事兹体事大,还需诸位相助。”
曹越马上说:“大人何须如此客气。有需要之处大人只管开口便是。曹家的茶树在下全部交予大人。”
粟延年也立刻跟上说:“粟家的茶树也全部交予大人。”
蒋康宁摇头道:“本官收茶不是一日之事,怕是今后年年都要如此,怎能叫你们白送。其他人的茶多少钱收,你们的本官也多少钱收。
不过依本官之见,以后这茶只会更抢手。诸位若家中有山有茶,不若多种上些。永修县气候湿润,能种的东西又多。
你们多开些荒地,那些果树、菊花、玫瑰、茉莉什么的,可多种些。”
曹越和粟延年马上行礼道谢:“谢大人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