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意又买了套一模一样的。
既然摄政王点名要,一定是好东西,送江大夫准没错。
田九给的银票太大,足足五百两,买了茶具后还剩许多,她又去买了方才舍不得买的佩玉。
医馆里头,江临川正哄一个孩子喝药。
“童童很勇敢的,多苦的药都能喝,是我见过最棒的孩子。”
一顿夸之后,孩子在母亲怀里挺首了胸膛,没有再逃避药碗,硬着头皮全喝了下去。
江临川摸摸孩子的头,再向陆欢意走来,温煦笑道:“恭喜你啊,陆姑娘。”
陆欢意怕人说闲话,进了后院才把准备好的礼递出去。
“江大夫帮了我天大的忙,这点心意一定要收下。”
江临川没有推脱,很爽快的接过。
“往后什么打算?”
陆欢意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
回不去陆家,好歹有个宅子能住,但坐吃山空总是不行的。
她刺绣字画都会,可都是半斤八两,远不到能换银钱的地步。
得找个活干,攒点工钱,养活她和小桃两个。
外头堂中忽起一阵喧哗。
“摄政王来了!”
江临川自然要去招待,走了几步,回过头看陆欢意:“你不去见?”
陆欢意摇摇头。
“那样的人物,我还是不去见了。”
原本她是不知天高地厚,摄政王也敢妄图勾引,可那次被推开,足以她认清自己。
经此一事,再面对那位主,实在难堪。
江临川目露困惑:“翡玉露膏不是摄政王给你的吗?”
陆欢意尴尬道:“那日为了唬郡主,瞎说的,那东西是……是定北侯夫人给我的。”
这个说辞实在拙劣,侯夫人再尊贵,也不能随手将那样的东西送人。
但江临川没有戳穿,只说:“那你去看看小桃,她今日念叨你好几回。”
……
萧远书往那一坐,来看病买药的人和济世堂的小厮们都站到了墙根去。
有病人正闹肚子难受得紧,也不敢开口,就贴着墙憋得脸色青紫。
萧远书心情很好,冲个孩童一笑。
孩童嘴一咧,竟哇哇大哭起来,孩子娘亲赶紧捂住他的嘴,却捂不住哭声。
萧远书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耐摆了摆手。
他最烦孩子哭,听到孩子哭就头疼。
女人一看这脸色,慌忙抱着孩子跪下来。
“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
周遭人看向这对母子的目光都是怜悯且于心不忍。
伴君如伴虎,惹摄政王不快,那八成是没有活路了。
田九抱着剑上前一步,厉声道:“饶什么命,殿下是弑杀的人吗?只是叫你们退出去!”
孩子母亲死里逃生般猛地磕头谢恩,踉踉跄跄的退出去。
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田九放话:“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杵在这儿。”
江临川到时,堂中其他人都被支开了去,只剩摄政王和田九两人。
他先把手中的两件礼放在桌上,再走到萧远书身旁,提壶倒了杯茶。
“这个时辰,你应当还没用膳,留下喝个酒?”
萧远书吩咐田九:“让五福楼烧几个菜送过来。”
江临川说:“济世堂的厨子手艺还不错。”
萧远书不屑一顾。
“你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厨子。”
于是江临川说:“那去清风徐来买几壶陈酿,我这里也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酒。”
“一壶便够,”萧远书抿了口茶,“我不似你会偷闲,明早还要上朝,喝不得多。”
说罢,起身道:“走,看看你的济世堂。”
才走两步,他目光触及桌上的物件时顿住。
这东西被硬黄纸包着,瞧不见里头是什么东西,但封纸之处的“云雾”二字,正是今日陆欢意送他茶具的那家店铺名,大小也与之相同。
萧远书淡声说:“你的?”
江临川笑了笑。
“姑娘送的,还未打开看过,不知里头是什么。”
萧远书面无表情:“今日送的?”
“是啊,”江临川说,“帮了她些小忙,若不收下这礼,只怕她总惦记着。”
田九心中一个咯噔,意识到不妙,连忙说:“做大夫日日有礼收吧,毕竟治病救人,是要答谢的。长安城这些姑娘们也真是没点新意,都去云雾买茶具送。”
萧远书伸手触及那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物件,指尖去拨那封纸之处。
他要拆开看看。
田九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说辞来阻止主子了。
这里头若是一模一样的黑釉兔毫盏,那他可就完了啊!
“殿下,这,这望不见里头的东西,还是不碰为好,万一里头有毒……”
萧远书便拿起东西给田九:“你来拆。”
田九屏住呼吸。
只能拆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陆姑娘总不至于真一模一样的又去买一份。
他这样想着,动手拆起来。
江临川不冷不淡道:“姑娘送我的,我打算亲自拆,不必外人代劳。”
萧远书抬眼看他。
“什么姑娘,你很看重?”
江临川说:“倒也不至于。只是无论是谁送我的东西,我都当珍重。”
萧远书凉笑一声,示意田九把东西放下。
“这姑娘在医馆里?叫出来我见见。”
他语气并不重,却是以一个居高临下不容拒绝的姿态,在命令江临川。
江临川置若未闻,转而看向田九,催道:“还不去买酒菜来?”
田九撒腿往外跑。
“这就去。”
……
济世堂最角落处,有一间僻静的屋子,与整个医馆格格不入的是,这间屋子里头是富丽堂皇的。
铺地的金砖,绘着锦绣山河的沉香木雕屏风,汉白玉圆桌上摆放的汝窑天蓝釉刻花鹅颈瓶,都是千金难买之物。
萧远书走进这间屋子,停在那副巨大的山水画屏风前。
“你倒没委屈了自己。”
江临川把陆欢意送的东西放在汉白玉桌上,着手拆了起来,边拆边道:“是怕贵客登门,没有招待之处。”
萧远书眼看着那套黑釉兔毫盏露了形,嘴角僵硬的抽搐了下。
很好,送心意送了两个男人,她真是心比天大。
江临川再着手拆另一件礼物。
是一块翡翠竹纹佩,虽说质地和雕工并没有太惊艳,可竹纹的寓意很好,坚韧不拔,君子高洁。
他转过身来,才发现萧远书脸色不对。
“怎么?”
萧远书沉声道:“把陆欢意叫过来。”
送礼送两个人一样的也就罢了,凭什么别人还比他多一个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