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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于战一把捂住他的嘴，转头对聆月干笑。
"这是我表弟，脑子不太好使。"
聆月感动得眼眶湿润。
"您不仅见义勇为，还照顾智障亲戚，真是太......"
"谁智障了！"
王大刚气得跳脚。
于战赶紧把包袱塞给他。
"拿着东西滚蛋！"
转头对聆月义正言辞。
"我要再去救个人！"
"等等！您叫什么名字？"
"无名氏！"
于战说完就冲进了火场。
这一次，他是真的去救人。
火势越来越大，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聆月焦急地等在原地，忽然，于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浓烟中。
——他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孩子的母亲在后面哭喊着追赶。
就在他们冲出大门的瞬间，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房梁塌了！
聆月的相机稳稳捕捉到这惊心动魄的瞬间：
于战护着孩子扑倒在地，火星西溅，他的后背被掉落的木梁擦出一道血痕。
她迅速调整光圈，连按三次快门。
这样震撼的画面，至少能卖五块大洋——若是被《锟城日报》相中，说不定还能加价。
"这张......"
她暗自盘算着各家报社的出价，指尖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定能卖个好价钱。"
正要查看下一张底片，却见于战踉跄了一下。
"先生！您没事吧？"
聆月冲上前，扶起于战。
于战喘着粗气，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没事儿，小伤。"
聆月激动地说。
"我定要将您救人的经过详实记录下来，投给《锟城日报》。这样的义举，应该让全城人都知晓！"
于战笑容一僵，心里暗叫不好——这下完了，贼要当英雄了！
......
晨雾尚未散尽，报童嘹亮的叫卖声己穿透街巷。
"号外号外！烈火中的无名英雄！平民火场勇救孩童！"
聆月指尖轻颤地拆开牛皮纸信封，六块银元滚落掌心，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信封上《锟城日报》的社徽旁，"逐月女士亲启"几个字写得格外工整。
迫不及待地，她在街角买了一份还带着油墨香的报纸。
头版上，她抓拍的照片占去半幅版面——于战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被火星灼出破洞，却将孩童护得严严实实。
照片旁配着她的文章，末尾"逐月"的署名如新月般皎洁。
"姑娘也爱看这报道？"
卖报老人边找零边赞叹。
"今早都加印两回了，都说这平民英雄难得。"
他指着照片上于战磨破的布鞋。
"连鞋底补丁都拍得真真切切。"
聆月将铜板仔细收进绣着梅花的荷包，唇边漾起浅浅的笑纹。
茶楼里，几位穿棉布长衫的教书先生正对着报纸感慨。
"这位逐月作者写得真切，寻常百姓的义举更显可贵......"
荷包里的银元随着她的步伐轻轻碰撞，像是为这崭新的自由人生奏响清越的乐章。
军政府办公室。
薛副官捧着几份还带着油墨香的报纸轻叩门扉。
"少帅，今日的报纸。"
龙瑞珩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眉头微挑。
"送错了？怎么几份报纸都一样？"
薛副官微微一笑。
"回少帅，这是多家报社共同转载的新闻，都在报道昨日的救火英雄。"
龙瑞珩这才来了兴致，修长的手指捻起其中一份，目光落在占据半个版面的照片上。
"拍得不错。"
他指尖在照片上轻叩。
"构图、光影都专业，和......"
突然轻笑一声。
"和我家那小丫头水平不相上下。"
顿了顿又补充。
"不过还是差些火候。"
薛副官垂首应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少帅这到底是在夸照片，还是在拐着弯夸聆月姑娘？
龙瑞珩继续往下读，越看越觉得文章写得精彩。
火场救人的细节描写得惊心动魄，英雄的平凡背景又烘托得恰到好处，字里行间透着真挚的情感，让人读来心潮澎湃。
"这样的无名英雄确实值得报道。"
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不过能把故事写得这么感人，文笔也是关键。"
当他的目光滑到文章末尾的署名——"逐月"时，手指蓦地一顿。
逐月？聆月？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那丫头拍照确实有一手，可写文章？
他认识她这么久，可从来没听说过她还有这本事。
不过……
龙瑞珩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合上报纸。
这个笔名，倒是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于战正蹲在巷子口的早点摊前。
嘴里叼着半根油条，漫不经心地翻着当天的报纸。
突然，他一口豆浆全喷了出来。
"我操？！"
报纸头版赫然印着他那张灰头土脸、抱着孩子从火场冲出来的照片。
标题还写着《无名英雄火场救人，感动全城！》。
照片拍得极其清晰，连他当时被烟熏得扭曲的表情都纤毫毕现。
"战哥，咋了？"
王大刚凑过来一看，顿时乐了。
"哎呦！这不是你吗？上报纸了嘿！"
"闭嘴！"
于战一把捂住他的嘴，警惕地左右张望。
"你想让全城的警察都认出老子吗？！"
王大刚掰开他的手，压低声音。
"可这报道写得......挺带劲啊？你看这段——'他不顾个人安危，在烈火中三进三出，最终救出被困幼童'......"
于战嘴角抽搐。
"老子就进去了一次！"
"还有这段——'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英雄，救人后默默离去，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老子那是怕被警察逮到！"
王大刚憋着笑，继续念。
"'据悉，这位英雄很可能是一位退伍军人，身手矫健，临危不惧......'"
于战一把抢过报纸，盯着照片里自己那张狼狈又滑稽的脸，心情复杂。
他这辈子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还是头一回被人当成英雄。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真的救了人。
"战哥，现在咋整？"王大刚问，"全城都在找你呢，连警察都在夸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