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的发现】
谢明远推开国安局档案室的门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桌上摊开的文件上赫然写着——
“燕园行动·鱼饵部署方案(绝密)”?
目标:徐小小(外交部欧洲司三科科长)?
任务:以北大俄语教师身份接触安德罗波夫学院关联人员?。
风险等级:A(极可能暴露)?
他的手猛地攥紧,纸张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你们拿她当鱼饵?!”他盯着对面坐着的刘老,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刘老慢条斯理地合上另一本档案:“小谢,你知道规矩,有些事不需要解释。”
“她必须退出一线。”谢明远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否则我现在就去部里举报你们的违规操作。”
刘老笑了:“小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燕园行动’是经艏玺批准的。”
“那就给她升职。”谢明远盯着他,“欧洲司三科科长?你们真以为这种级别的饵能钓到GRU的鱼?”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最终,刘老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空白的任命书:“副主任可以,但有个条件——”
他推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徐小小在天安门广场前的背影。
“她永远不能知道,自己是棋子。”
离开国安部,谢明远来到颐和园。
颐和园万寿山的蝉鸣声中,艏玺正在临摹《快雪时晴帖》。
谢明远注意到砚台边放着徐小小的人事档案,墨迹未干的"副主任"批条上压着青田石镇纸。
"小徐的俄语水平在北大教书绰绰有余。"艏玺突然说,"也适合当GRU眼里带腥味的鱼饵。"
“华国内忧外患,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会保护她的安全。”艏玺拍了拍谢明远的肩膀。
谢明远久久不语。
1980年6月1日,徐小小的调令下发:
“任命徐小小同志为欧洲司二处副主任(副处级),即日起生效。”
同事们纷纷祝贺,说她“年轻有为”。
只有谢明远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她接过任命文件时微微发白的指节,知道她己经猜到了什么。
【名单的踪迹?】
安德烈的办公室总是弥漫着一股陈旧烟草的气息,像是克格勃档案室里那些被时间熏黄的纸张。
徐小小站在他的书架前,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厚重的俄文典籍——《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她的目光停在《安娜·卡列尼娜》的书脊上。
这本书的装帧与其他不同,书皮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频繁翻开。
她抽出书,轻轻一抖——一张对折的薄纸从扉页滑落。
“Список ‘Рассвет’.”?(名单“黎明”)
纸上是七个人的名字,每个后面跟着一串数字代码。
徐小小瞳孔微缩——这是她在莫斯科救陈远,在审讯室资料里见过的格式,GRU(稣联军事情报总局)的休眠特工名录。
窗外,未名湖畔的柳枝被夜风拂动,沙沙作响,像是一群潜伏者的低语。
徐小小的大脑以惊人的速度运转着,像一台精密的解码机:
名单的真实性??
纸质、墨水、格式都符合GRU标准,但太过标准反而可疑。
安德烈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夹在一本明显会被检查的经典著作里?
除非……他故意的。
测试还是陷阱??
如果这是国家对她的忠诚度测试,那么此刻可能正有人监视她的反应。
但如果这是安德烈真正的疏忽,错过这个机会将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谢老师知道多少?如果她此刻选择隐瞒,会不会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最讽刺的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名单上那些人其实并无不同。
都是棋子。
只是棋盘不一样。
最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是靠能力走到今天的。
她以为自己是棋手,结果连棋盘都不是她的。
徐小小缓缓折起名单,放回书页。
她的表情平静得像未名湖的水面,但瞳孔深处燃着一簇冰冷的火。
如果这是戏,她就演到底。
如果是陷阱,她就将计就计。
【 名单上的名字?】
徐小小迅速将名单誊抄在掌心,用钢笔尖蘸水写下盲文标记,随后将原件塞回书页。她不需要记住所有名字,但其中一个让她呼吸一滞——
“Лю Хуа(刘华),京市钢铁研究院,№0419。”?
刘华,华国冶金工业部高级工程师,三年前曾参与鞍山特种钢材研发。
如果他是GRU的人,那么苏联人可能己经掌握了华国新型装甲的核心数据。
更可怕的是——名单最后一行写着:
“Резерв: Ван Ли(王力),外交部欧洲司。”?
欧洲司?她的司?
徐小小的指尖微微发冷。
【安德烈的试探?】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她迅速将书归位。安德烈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红茶,热气氤氲。
“徐老师,对托尔斯泰感兴趣?”他微笑着递过茶杯,目光却落在书架上那本《安娜·卡列尼娜》的位置。
“只是重温经典。”她接过茶杯,指腹轻轻摩挲杯沿——稣联人习惯在杯底做记号,如果这杯茶有问题,她会知道。
安德烈靠在桌边,状似随意地问:“听说你最近升职了?欧洲司二处副主任?”
“组织信任。”她微笑,“不过还是更喜欢教书。”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用俄语低声说:?“雪鸮在夜里飞得太高,会冻僵翅膀。”?
徐小小抬眼,平静地回以俄语:?“但总比关在笼子里强。”?
安德烈笑了,举起茶杯:“敬自由。”
她轻轻碰杯,茶水温热,杯底刻着一行微不可察的数字——?0419?。
【谢明远的警告?】
当晚,徐小小在北大图书馆的微缩胶卷室见到了谢明远。
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在翻阅1956年的《人民日报》,但胶卷机里实际播放的是1979年中越边境的侦察录像。
“名单拿到了?”他头也不抬地问。
“刘华是GRU的人。”她低声说,“还有欧洲司的王力。”
谢明远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摘下眼镜。
“王力上周刚调去日内瓦裁军谈判代表团。”他的声音沙哑,“如果你现在上报,他会立刻被抓,但我们永远找不到他背后的指挥链。”
徐小小沉默片刻:“你想钓鱼?”
“不。”谢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给她——照片上是年轻的安德烈站在东柏林墙下,身旁的男人赫然是……
郑国栋,京市国安部第三局副局长
“这份名单是假的。”谢明远的声音冷得像冰,“安德烈和郑国栋在演一场戏,而你是他们选中的观众。”
【真正的猎物?】
徐小小盯着照片,忽然笑了。
“我知道。”她从衣领里抽出一条银链,坠子是一枚微型胶卷,“安德烈故意让我‘发现’名单,是想让我们自己乱起来。”
她将胶卷递给谢明远:“这才是真的。”
胶卷里是安德烈与某位华国高层官员的会面记录,地点在1978年的哈市。
谢明远的脸色变了:“这是……?”
“?‘泰山’项目的泄密者。?”徐小小轻声说,“郑国栋掩护了他十年。”
窗外,秋雨开始敲打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摩尔斯电码。
谢明远缓缓抬头:“你打算怎么做?”
徐小小将银链戴回去,微微一笑:
“让雪鸮自己啄瞎猎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