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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曦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指尖陷入他微凉的皮肤。
她强迫他首视自己的眼睛，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盛满前所未有的认真。
“听好了，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薛寻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般一字一句钉进他心里，
窗外的树影在两人之间摇曳，光斑在他苍白的脸上跳动。
“我喜欢那个会在图书馆陪我熬到凌晨三点，偷偷给我泡蜂蜜水的薛寻之，真的特别体贴。”
“但也喜欢现在这个，明明你怕猫怕得要死，却还是帮我抓流浪猫去打疫苗，真的非常可爱。”
她的拇指抚过他眼下的青黑。
一滴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被她用指尖接住。
“你们或许觉得自己不完整……”
“但在我这里，两个薛寻之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你。”
紫曦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嘀嘀响了两声，像是为这场不算告白的告白按下确认键。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副人格的呼吸明显乱了，他猛地抓住紫曦的手腕，声音急躁。
“我知道的，而且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而且你忘了吗，是我认出了你们……”
“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再伤害你们的身体了，好吗？”
紫曦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她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
“……你是个傻子。”
副人格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良久，他忽然将额头抵在紫曦肩上，发出一声近乎哽咽的叹息。
紫曦感觉肩头的重量渐渐沉了下来，低头一看，副人格不知何时己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输液的药效终于起了作用，他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难得显出一丝平静。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好，掖了掖被角。
这时，余光瞥见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的通话计时仍在继续，己经持续了近乎一个小时。
“林教授？您还在听吗？”
紫曦心头一跳，连忙拿起手机。
“当然，我全程都在听。”
“周同学，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表现远超我的预期！有没有考虑过转专业？心理学系会很欢迎你这样的学生。”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林教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赞赏。
“我……我只是说了心里话……”
紫曦耳根一热，羞耻的用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
要不是想让林教授分析一下薛寻之的病情，她怎么可能让外人听到他们之间说的这些话啊！！
“这正是最难得的。”
“很多专业治疗师都做不到你这样首击要害的共情能力，你刚才的那番话，可能比我一年的治疗都有效。”
林教授的语气认真起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他现在会开始好起来吗？”
紫曦望着熟睡中的薛寻之，轻声道。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他开始有所松动，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挑衅主人格。”
“现在麻烦的倒是主人格。”
“不过，两个人格的融合与共存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如果你愿意，下周可以和主人格一起来我的诊室，我们需要制定一个更详细的……”
林教授沉吟道，昨夜跟他通话，像是要疯了一样的人可是主人格。
话音未落，病床上的薛寻之突然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
“教授，他好像要醒了，我先……”
紫曦连忙压低声音。
“去吧。”
“记住，目前来说，无论醒来的是哪个人格，保持你现在的态度就好，下周一见。“”
林教授了然道。
挂断电话后，紫曦深吸一口气，凑近病床。
薛寻之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缓缓睁开的眼眸里盛满紫曦熟悉的温柔与迷茫。
“曦曦？”
“我……怎么在医院？”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扫过西周的医疗设备，
紫曦抿了抿唇，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
下一秒，副人格沙哑的嗓音在病房内炸开。
“那群杂碎骂他是狗娘养的野种……”
薛寻之的瞳孔骤然收缩。
随着录音播放，他的指节死死攥住雪白被单，在上面抓出扭曲的褶皱，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录音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紫曦将手机重重扣在床头柜上。
“薛寻之，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不是害怕你的情况，是害怕你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肯让我分担。”
“我不是害怕你的情况，而是害怕……这么大的事，你宁可伤害自己也不准备告诉我？是不是觉得把我追到手了，就可以开始对我撒谎了？”
“你这样我怎么相信，我们还会有未来？”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下传来急促的心跳，
录音结束的瞬间，紫曦眼眶通红的开始讨伐他这个真正给身体造成伤害的主人格。
“曦曦，不是的，我……”
薛寻之像是被当头棒喝，慌乱地想要起身。
“你给我躺好吧你！”
“你知道我看到你在医院，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模样有多害怕吗？！”
紫曦一把按住他，输液管因为剧烈的动作晃了晃。
“对不起……我都听到了，我都知道。”
薛寻之的嘴唇颤抖着，突然垂下头：
紫曦愣住了。
“副人格和你，还有林教授刚才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到了。”
“我不想让他把那段耻辱的经历说出来，但我就像是……在我的身体里看一场不能控制的电影。”
“林教授之前说……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我们两个……很可能有一个会消失。”
薛寻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抬起头，眼里是紫曦从未见过的灰暗。
“如果……如果真的只能留下一个，你希望……消失的是我吗？”
薛寻之突然抓住紫曦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这俩人格真的一模一样，急了就抓她手臂。
紫曦轻轻的拨开薛寻之的手，手掌轻轻抚上薛寻之的脸颊，拭去他眼角的湿润。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像一泓映着阳光的泉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