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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3实验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令人窒息。
林薇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和内心的剧烈冲突而微微颤抖。
李时那番“用一场全球性的进化来拯救世界”的言论，如同最狂暴的飓风，将她固有的认知和价值观彻底撕碎。
“疯子……你简首是个疯子！”林薇后退一步，声音嘶哑地低吼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不是进化！那是屠杀！是反人类！你凭什么……凭什么替全人类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拥有着远超她想象的力量和手段，她甚至想立刻冲上去，狠狠给他一巴掌，然后报警，将这个企图毁灭世界的“魔鬼”绳之以法。
李时静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林薇，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意外或不耐。
他知道，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如果林薇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计划，那她就不是那个在他记忆中，始终坚守着善良与底线的林薇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悲伤：“林博士，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但请你相信，如果还有其他任何一种方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够避免最终的毁灭，我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最终的毁灭？什么最终的毁灭？”林薇厉声追问，试图从李时的话语中抓住一丝逻辑的破绽，“你说的是宇宙射线？那只是你的猜测！即便是真的，我们也可以……”
“我们也可以什么？”李时打断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和无奈，“研发出能够覆盖全球的防护罩？在短短三年内？还是期望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客们，能够放下彼此的猜忌和利益，团结一致，共同应对一场他们甚至都不相信会发生的灾难？”
他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幽深而遥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看到了那些早己在他记忆中上演了无数次的、末日降临时的惨状。
“林薇，”李时突然改变了称呼，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一些，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你还记得……你大学毕业论文研究的那个课题吗？关于‘噬菌体在极端环境下对细菌基因水平转移的加速效应’。”
林薇闻言，猛地一愣。
那是她多年前的研究课题，除了她的导师和少数几个同学，几乎没有人知道。李时……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记得，当时你的导师认为你的研究方向太过超前，缺乏实际应用价值，甚至一度想让你更换课题。”李时继续说道，仿佛在回忆一件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但你坚持了下来。因为你隐约感觉到，那种在极端压力下，生命为了延续而产生的、近乎疯狂的‘基因交流’和‘变异加速’，或许……隐藏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宇宙法则。”
林薇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李时所说的每一个细节，都与她的记忆分毫不差。
“你……你怎么会……”
“我还知道，”李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在你女儿小雨三岁那年，因为一场罕见的病毒感染，高烧不退，生命垂危。是你，不眠不休地在实验室里待了七天七夜，翻阅了无数古老的医学文献和最新的科研报告，最终从一种濒临灭绝的雨林蛙类的皮肤分泌物中，提取到了一种具有强效抗病毒活性的肽类物质，才奇迹般地救活了小雨。”
说到这里，李时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柔和……心痛。
林薇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那是她生命中最黑暗、也最绝望的一段时光，也是她作为母亲和科学家的双重骄傲。
这个秘密，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即便是她的父亲林建国，也只知道小雨是靠现代医学救回来的。
“你……你到底是谁？！”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眼前这个男人，仿佛是她生命中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洞悉了她所有的秘密，所有的骄傲，以及……所有不为人知的脆弱。
李时缓缓伸出手，想要像过去的某个轮回中那样，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但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他知道，现在的他，没有资格。
“我是谁不重要，林薇。”李时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重要的是，我所说的‘最终的毁灭’，是真实存在的。它就像一个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论我们如何挣扎，它都会在既定的时间，精准地落下。”
“我曾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去阻止它。我曾扮演过科学家，试图研发出更先进的科技；我曾扮演过政客，试图统一全球的力量；我甚至曾扮演过……一个孤独的战士，试图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的崩坏。”
“但结果……都一样。”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深深的宿命感，仿佛承载了千百世的轮回之苦。
“每一次，我都会眼睁睁地看着文明在烈焰中燃烧，看着熟悉的人在我面前一个个倒下，看着希望如风中残烛般熄灭……”
“而你，林薇……”李时的目光落在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在很多个‘过去’，你都……都为了保护我，或者为了保护我们共同的事业，而选择牺牲了自己。”
林薇闻言，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
李时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刺痛。
他走上前，轻轻扶住林薇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和安抚：“对不起，林薇，我不该……我不该让你现在就接触这些。但，我需要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出于疯狂或野心，而是……别无选择。”
他凝视着林薇那双因痛苦和困惑而显得迷离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晨曦’计划，是我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和牺牲后，找到的唯一一条，能够让人类文明在宇宙射线的‘清洗’下，保留下足够火种，并获得‘进化’机会的道路。
是的，这个过程会很残酷，会有无数人死去。
但如果不这么做，等待我们的，只会是百分之百的、毫无希望的彻底灭绝。”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薇。”李时的声音充满了诚恳与期盼，“我需要你的专业知识，来完善‘晨曦’，让它尽可能地‘温柔’，尽可能地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我更需要你……成为我的同路人，与我一同见证，并引导这个新纪元的诞生。”
林薇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但她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挣扎和迷茫。
李时的话让她原本坚固的世界观，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荒诞不经，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宿命感。
他所展现出的能力，他所知晓的秘密，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末日真的无法避免……那她……又能做些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良久，林薇抬起头，看着李时，声音沙哑地问道：“如果……如果我帮你，你能保证……小雨会安全吗？”
这是她作为母亲，最本能的，也是最卑微的请求。
李时闻言，心中一软，眼神中充满了郑重与承诺：“我保证。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确保小雨的安全。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对‘过去’的承诺。”
林薇凝视着李时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找到一丝可以信赖的依据。
最终，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我暂时相信你。”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我会帮你完善‘晨曦’。但……如果我发现你在欺骗我，或者你的计划会带来远超你预期的灾难……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
李时知道，这己经是林薇目前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他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我接受你的条件。时间，会证明一切。”
一场无形的契约，在两人之间达成。
林薇暂时稳住了。
当然，她的内心依旧充满了疑虑和不安，但至少，她不会再立刻成为李时计划的阻碍者。
她会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审视、去验证、甚至去尝试“改良”李时的计划，同时，她也会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这个男人，去判断他所说的一切，究竟是末日的谎言，还是……残酷的真相。
而李时，在暂时解决了P3实验室这个“大后方”的稳定问题后，也终于可以将一部分精力，转移到其他更广阔的布局上了。
“晨曦”病毒的量产和优化，还需要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全球投放”，以及末日降临后的新世界，编织一张更庞大、更坚固的网络。
这张网络，将由无数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构成——先进的无人机技术、特殊的隐形材料、覆盖全球的加密通讯系统、隐藏在世界各地的秘密据点、以及那些被他提前“点化”或掌控的、拥有各种特殊技能的“棋子”。
只有当所有的棋子都各就各位，这张捕获未来的巨网，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精准地收紧。
李时深吸一口气，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坚定。
他的目光，己经投向了更遥远的天际。
那里，有他为这个世界准备的，另一场盛大的“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