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四个先把地边那几垄地收拾出来,然后下机器,就是那个拖拉机脑袋上安着搁晒一体的那个头儿。
这机器还挺好的,留茬儿不算很高,然后能直接打成堆儿。
张亦铭在前边用机器割苞米,他仨就在后边扒苞米。
因为有割晒机,苞米割完了几大趟儿,张亦铭就会带着草绳子把他们已经扒干净的苞米杆子绑起来,然后几捆支撑一堆儿,免得占地方,也是标记着,这些已经弄完了。
绑苞米杆子的这草绳子,可有来头了,那编草绳子的机器还是张亦铭他老娘年轻时候买的呢!
他们那年头,秋收之后编点儿草绳子卖,那也是个创收的项目,小时候一到秋收之后,张亦铭就指着干这玩意儿,好能跟他妈要几分钱买糖。
如今草绳子是不值钱了,但是机器还能用,做出来草绳子来,收地的时候自家用着,也是很方便的。
张柏林他们仨屁股上绑了个厚厚的屁股垫儿,一人一堆儿苞米,一个塑料桶,头都不抬,就是酷酷掰。
他们只掰棒子不扒皮,家里头有扒皮的那种机器,到时候扔机器里,让机器扒皮就行。
要是搁地里头扒皮,坐那嘎达一坐一天真的会抑郁的。。。
不过,就算有屁股垫儿,也还是要注意一下,刚开始体力跟得上还好一点,后面累了顾不上,如果不注意,真的很容易一屁股坐在那苞米扎子上!
去年张柏林没注意,坐了好几回,那屁股到落雪了,都还在疼!
上午还行,到下午的时候,干着干着,张柏宣就有点儿崩溃,她趁着喝水的功夫,小声跟莫若非蛐蛐:“哎呀,突然觉得你俩结婚结早了,哪怕你今年先骗个人回来扒地呢。。。”
莫若非看了看不远处的醋坛子,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那你咋不多找几个回来呢?!你颜值高,估计能有好几个舔狗!”
张柏宣看了眼一望无际的田地,叹了口气:“我就坨金屎,就咱家这活儿,估计也没狗愿意来干。。。”
张柏林在不远处冲她俩喊:“别扯犊子了,快点儿干!你嘴说着,手别停啊!”
张柏宣气得直哼哼,跟莫若非告状:“哎!哎!哎你看他!才结婚呢就敢这么跟你说话,你不削他?!”
莫若非无语的加快速度:“姑奶奶,您可快点儿干吧!”
张柏宣怒其不争的瞪了莫若非一眼,唉声叹气的扒着苞米:“我要不然交点儿赎罪银,帮咱爹雇个机器或者雇几个人呢?!咱这一晌地,我要是多雇点儿人,一天估计就能整出来。”
“你可拉倒吧,咱爸不能答应,就一晌地还雇人儿,他指定得说,养咱仨白养了呀!”
张柏宣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哼╯^╰~~”
哼唧归哼唧,张柏宣干这个活儿这么多年了,她也算是手拿把掐。
而且这只掰棒子不扒皮,其实挺容易的。
要说她一天能干四五亩地,那是扯淡,但是一天两亩半到三亩,那是绝对没问题!
东北的地论晌,大晌15亩,小晌10亩,他们这地是大晌。
15亩地,四个人,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腿抽筋儿,但是眼瞅干了差不多一多半儿,他们心里也是很痛快!
虽然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仨筷子都要拿不住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更是直接把膏药都贴上了,还特意吃了两片儿去痛片!
其实他们现在这样已经挺好了,因为有割晒机,可以省去割苞米的环节,这一晌苞米地,他们四个人收拾完最多也就三天。
当初没有割晒机和扒苞米叶皮的机器的时候,一收地是一个在前边儿掰棒子,一个在后边儿割苞米杆子,全是人工,累死不说,那时候那是真慢哪!
现在就只要用割晒机把杆子割倒,他们直接坐在那儿直接掰就行,多好!
之后就是把机器打开,把扒皮的机器打开,把那些苞米全都扒了皮儿。
张亦铭手巧,自已用钢筋和铁丝做成那种一米长三十厘米宽,八十厘米高,离地十公分,带六个轱辘的长型铁框子。
这筐子他做了五十个。
用来干嘛的呢,就是挑那种好的大的,颗粒饱满的玉米棒子放进去,然后把框子放到炕上,开始烧火,烘干,这是挑出来的,他们留着自家人吃的苞米。
毕竟他们家三亩地的燃料,一冬天其实根本就烧不完,其实还剩了挺多的,这种种时候就要都烧掉。
既可以得到草木灰,又可以烘干玉米,一举两得。
因为有扒皮的机器在,就方便了很多。
他们人又多,这点儿活基本上两天就能搞定。
这还能单余出来一个人做饭,喂鸡,烧柴火。
只是每一年,张亦铭都会在这种时候不停的嘱咐他们,用那个扒皮机器的时候,如果有卡住的,千万千万要先断电了再去拔了,不可以图省事儿直接上手!
这个机器以前有人因为操作不当而受过伤,活干多干少无所谓,他也不指着这俩姑娘出出多少菜,就是千万要注意安全!
十月七号下午三点,他们把苞米全都收拾出来了。
眼看张柏宣要回学校了,张柏林一把抱住她,声嘶力竭,凄厉哀嚎:“姐,你要走吗?!你真的要走吗?!姐,你要回来啊!你会回来的吧?!”
那真情实感的流露,这么说吧,比岳云鹏追燕子车的时候都真切!
张柏宣一脚把他蹬开:“亲弟弟你加油,争取我下回来,你就已经全都干完了嗷!”
“啊——不——别走!别走~~”
姐弟俩嗷嗷喊着,仿佛生离死别。
看得莫若非和张亦铭都快笑死了。
“哎呀,你们可别整这出了!那个,我保证啊,今年,就今年再坚持一年,明年我指定雇人或者雇机器,嗷!”
听到这个大饼,张家姐弟也不嚎了,转过头,异口同声的说:“你可拉倒吧!”
张柏林想想他被这根胡萝卜钓的这些年,他都憋屈:“我考上大学那年你就跟我说第二年指定雇人,雇到现在,我都没看见咱家地里头有个兔大的陌生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