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歆儿再次醒来,是被一阵香气熏醒的。
那香气似曾熟悉,让她无比心安神定,恍惚睡在大瑶山家中的床上。
只是这床怎么一首在晃啊。
“外婆,别摇了,头都被您晃晕了,您让我再睡五分钟,不,两分钟,好吗!”
初醒的鼻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些许慵懒的娇气。
她侧了侧身子,想找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可床依旧在晃动,而且还伴着嘎吱嘎吱的响动声。
“好吵!”
她胡乱的在身上扯了几下,想扯被子盖在头上,挡住这讨厌的声音。
可连续伸了几次手都没有扯到。
“嗯?”
惺忪的睁开双眼,待看清身上蓝色披风时,才恍然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驼车仍在行进中,而怀中鸿儿却不知了去向,车厢内残存着淡淡的檀木香气,昭示着某人应该来过。
难道是他抱走了鸿儿?
棠歆儿惊出一身虚汗,她竟毫无防备的睡得如此酣沉,连鸿儿被抱走了,她都毫无察觉。
猛地从软榻上坐起,挑开厚重的门帘,嚷道:
“花子,鸿——”
车辕上哪里还有花子的身影,不知何时己换成了一袭蓝衣雪帽的杨承烻。
“怎么是你?”棠歆儿哑声。
她到底睡的有多沉,怎么换了车夫,偷了人,她都不知道。
此时的正在驾车的杨承烻,悠闲的挥着手中的皮鞭,任骆驼缓缓前行。
棠歆儿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
“那个,鸿,鸿儿呢?”
男人没有应声,反倒是从他的怀中传来一阵嬉笑声:
“嘿嘿嘿......娘亲,我在这里!”
鸿儿圆圆的小脑袋从杨承烻的肩头上爬了出来,笑荣如初起的晨阳,笑声银铃翠耳,棠歆儿不禁跟着笑弯了双眼。
“小家伙,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冷不冷啊?”
“不冷,我在和家主学驾车。”
鸿儿歪着小脑袋,染了雪霜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可爱的像雪中的精灵。
棠歆儿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面颊,见果真是暖的,这才放下心来。
车外的温度着实和车内相差甚多,只是说话间的功夫,她便冷的打了几个冷战。
拢了拢披风,又紧了紧帽子,抬头打量西周,这才发现他们正行驶在一条山间小路上,而本该随行的一行人却不见了踪影。
棠歆儿扬了扬眼角,人怎么都跑了。
难道不是跟来保护他们的?
清了清嗓子,她朝着杨承烻的后脑勺问道:
“嗯,那个——请问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西宁府。”
棠歆儿心道:果然是去西宁府。
“他们人呢,怎么都走了?”
杨承烻慢腾腾的甩了甩鞭子,不疾不徐的开口答道:
“嫌慢,去前面探路去了。”
棠歆儿:“……”
难道是因为她睡觉,所以车子放慢速度了,那这人还怪好的呢。
“那,那我们现在赶上去吧!”
“无妨,等骆驼休息充足,再赶过去也不迟。”
棠歆儿:“……”
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自我检讨。
车外着实太冷,鸿儿有杨承烻在,不肯回车上去,她便自己退回车中取暖。
一刻钟后,车子渐渐恢复了速度,车外不时传出鸿儿叫好的声音,童言童语,咿咿呀呀,忍不住的让人勾起唇角。
疾驰约两刻钟的功夫,车子行进了一个山边小镇。
杨承烻熟门熟路的把车赶到小镇的驿站前,早有程管事笑吟吟的等在那里。
驼车一停,程管事便伸手接过了杨承烻怀中的鸿儿,笑着和杨承烻说话:
“可终于到了。”
杨承烻从车架上跳下,控制着骆驼等棠歆儿下车。
棠歆儿掀开门帘,跳下驼车,鸿儿便又蹭扭着从程管事怀中栽回到了她的怀里。
程管事顺势接过杨承烻手中的鞭绳,引着他们往驿站内走:
“吃宿己经准备好了,拜托驿站的炊事烧了一大锅水,你们快去洗漱一番,然后下来吃饭。”
棠歆儿轻声向他道谢,跟在他们身侧进了驿站。
现实版的驿站和影视剧中的驿站相差不是一分半点,没有电视中的高门大院,也没有青砖绿瓦,有的只是两进低矮破旧的土草房。
草房前院住宿休息,后院供停车停马、杂物柴房。
早有两个穿着衙差服饰的中年驿差守在院中央,一见到他们,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显然是和杨承烻熟识的。
“季家主今日怎的这般迟,我等己经恭候多时了。”
驿差打着哈哈迎了上来,说话间己将杨承烻身侧的蓝衣女子看了个清楚。
杨承烻身材高大,相较那驿差还要高上半头,见驿差问起身侧的母子,一反常态好脾气的笑应道:
“带着家眷,自然慢些,扰您休息,还请见谅!”
棠歆儿:“……”
又说那话。
“哎呦,这是……”
驿差似是心领神会,又见棠歆儿梳着少女头,忙改口道:
“携带有女眷孩童慢些是自然的,一路风霜,快请入内,喝上一碗热热的羊肉汤,散散寒气,偏巧您们是有福气的贵人,今早刚杀的羊,羊血还热乎着呢。”
驿差絮絮叨叨将他们引向一侧的厢房。
棠歆儿心中又是一阵唏嘘,早上杀的羊,血到晚上还能热乎,那还真不是一般的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