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管事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
鸿儿大许是在车中坐腻了,吵着要和他一起骑马。
程管事拍拍他的小屁股,满眼宠溺的要他和娘亲请示后再做决定。
棠歆儿担心他在外面受凉,很是不放心。
倒是程管事不惯孩子,笑着向她担保:
“无妨,进了城便没有这么冷了,我将小少爷拢在袄子里,定冻不到他。”
鸿儿满眼期待,让棠歆儿不忍拒绝,到底在他手里塞了个手炉才松口。
鸿儿欢呼着和程管事走了,随后两位守城的官差挎着官刀将一行车马里里外外彻查了一遍。
这一次,相比前三次检查要严格许多,车底车厢乃至夹缝都细细的翻查过后,才去护城河下通报。
很快,对岸有将士朝着谯楼上挥动起旗语,谯楼上立刻有了回应。
没多一会儿,一座吊桥缓缓的被吊落在护城河上。
桥一铺好,程管事便抱着鸿儿翻身上了马,待他坐定,一声令下,车队恢复了前行。
杨承烻也没有再回车上,他不知从哪里寻了一匹白马,混在队伍当中,白色外披配上雪色白马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马队行至护城河上,烈烈寒风起,惨惨飞云浮?,透过被风卷起的窗帘,窗外景象尽收眼底。
城门楼渐行渐近,城门两侧城墙肃立,城门巍峨挺括,城门前驻城兵士灰甲长枪,严阵以待,让人不免心生敬畏。
棠歆儿忽然多了几分忧虑,倘若一会儿官差盘问,她该如何斡旋!
早知,刚刚杨承烻还在车上时,她该问上一问,起码问清那本户籍册子上写了些什么。
提到杨承烻,她不禁又暗恼,这个杀神,每次遇到他,自己都会失了分寸,乱了节奏。
嗨……
等下只能见机行事了。
很快,一行人通过吊桥上了岸,迎面被守城的兵士围了个严实。
兵士中一位戴着红缨帽领导模样的兵将,笑吟吟的朝着杨承烻拱手:
“哟,季家主,您这刚刚回来又要出去?这是打算在城里过年了!”
杨承烻手持缰绳,居高临下:
“年关将至,带家眷办些年货,军门家中年货可置办齐了!”
兵将被捧,一双睿智的双眼爬满笑意:“哈哈……我等这些粗人,不消年货多少,只盼着酒肉管够就好!”
程管事跟着凑趣:“这容易,我那还有坛上好的秋露白,回去就着人给军门送来。”
兵将闻言,眼神轻晃,咂舌道:“能在新元夜喝上一口秋露白,也算解了我等思乡之情,程管事有心了。”
说着,他朝身后的许多兵士扬扬手:“哥几个,动作麻利点,这死冷寒天的,别冻坏小公子。”说话间,还多看了鸿儿几眼。
鸿儿被程管事裹得严实,只露着一张小脸,他晶亮的双眼中略带些倔强,知唔道:“我暖暖的,无需快快检查,要细细检查。”
“哈哈......”
他的话,立刻引起一阵哄笑。
“小公子说的对,要细细检查。”兵将笑应着安排兵士开始检查。
棠歆儿坐在车内,脚趾头扣紧鞋底板:娘的好大儿,真若细细盘查,你娘亲我大概连城门边都入不了。
很快,便有兵士查到了驼车前,花子配合的将门帘撩开,兵士见车内端坐着一位蓝衣雪帽的女子,此女子衣着虽无特别,但颜色却与季家主同色,也不知和季家主什么关系,一时间他没了主意。
红缨帽兵将查完杨承烻递给他的户籍册子,便看到在查驼车的小兵在看他。
兵将眉头皱起,册子一合,抬腿便朝着驼车走了过来。
“什么事?”
兵将嘴上问着小兵,目光却己在棠歆儿身上转了几个来回。
小兵附在兵将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退到了他身后。
兵将挑着眉毛,重新打开手中的册子细看。
良久,才开口问棠歆儿:“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棠歆儿强若镇定,故作一副娇羞状,心中早己慌得一批,她哪里知道册子上写的什么名字。
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白色俊马上的高大身影,那人侧着身子,只看得到半张脸,丝毫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
棠歆儿撇撇嘴角,哼,等会说错了,你也少不了干系。
又去瞄程管事,程管事照旧是那副打哈哈的弥勒模样。
咂......
棠歆儿舌头顶了顶牙齿:都不管!
好吧!那我就自由发挥了。
“小女...棠.....”棠歆儿边说边偷偷打量那兵将,见他表情无异,便接着说道:“棠歆儿,祖籍金陵!”
“唐……姑娘……”
棠歆儿心中一惊,难道没对上。
兵将微微眯起那双睿智的双眼,似要将她看穿:“听闻清水湾出了位荒漠取水的女子,也姓唐,姑娘可识得?”
棠歆儿诧异,坎儿井的事情竟然没有对外保密。
“小女不才,正是本人。”
兵将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但也仅仅只是惊艳而己,审视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哦?没想到竟是位仙子般的姑娘,可敬可敬!”
还待他要再问些什么,鸿儿却忽然朝着他大声驳斥道:“娘亲不是仙子,是娘亲,娘亲,放我下去!”
鸿儿扭动着身体,想从程管事怀中挣脱。
“哎呦,小祖宗,你别乱动,我送你过去就是了。”程管事抱紧鸿儿,翻身下了马。
他们一落地,鸿儿立刻从他怀中挣脱,跑向驼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