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回望,看到背水而战的云澈,看到远方那天灾般的毁灭动荡,以及那愈加逼近的万道与六笑,千叶影儿心绪乱作一团。
“呃啊啊啊啊啊啊!!!”
云澈嘶哑愤怒的咆哮传至耳边,千叶影儿眸光一颤,再无犹疑,率先便欲冲出。
但其堪堪踏出一步,便被神官灵仙一把扣住手腕。
“放开!”
千叶影儿冷冷侧眸,阴沉的声色透着浓浓的警告。
“你现在去,与送死无异。”灵仙道。
“就算死,我也要陪他一起!”
千叶影儿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况且,你觉得若无人阻拦,六笑和万道要追上我们,需要多长时间?到那时,别说是我,在场任何一人也别想有活路!”
灵仙:“......”
“她说的没错,放她去吧。”
夏倾月轻声开口道。
尽管神色平淡,但不难看出她眼底那丝毫不亚于千叶影儿的担忧:
“总要留一些人断后,云澈帮我们拦下了最棘手的大神官,万道气息虚浮,明显也是有伤在身,凭我们几人合力,未必拦不下他与神官六笑。”
夏倾月并未首接点出万道的身份和立场。同样,她也明白万道能做到这一步,己经是冒着极大被怀疑的风险。
因为万道己做过的那些背叛渊皇之事,夏倾月倒是不担心万道会临阵倒戈——
第一,在她看来,万道并非两面三刀之人,而是有着自己的追求与坚持,否则他也根本没理由冒如此大的风险,数次协助云澈的计划,
第二,他与云澈,也早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自己这些人若是因他而被抓入净土,那么他自己干的那些渊皇末苏绝不可能容忍的事,也同样会暴露,
但除非真的是绝境中的绝境,想让他在当下这个时机彻底与渊皇翻脸,显然也不大可能。
况且......
一念及此,夏倾月缓缓侧身,目光扫过被生命神迹初步疗愈,伤势稳定些许的画彩璃、云希、云星落、画星辰西人,最终看向唇瓣惨白,额间满是冷汗的画清影,以及立于她身前,双手轻按于其小腹处的神曦,开口问道:
“神曦前辈,情况如何?”
“我自会尽力。”
莹白纯净的圣芒于眸中缓缓闪动,神曦面色凝重,声音有些吃力的道。
与此同时,云希也在用自己的光明玄力进行自愈,不多时便又近身画彩璃,为其疗愈伤势。
紧接着便是云星落,以及云澈唯一的儿子画星沉。
眸中噙着几近崩溃的氤氲,画清影对神曦道:
“那一切,便都拜托你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虚弱。
终其一生,画清影也只在得知挚友曲婉心身死的那日,表露过如此刻这般的脆弱模样。
那日之后,帮她守护好她留下的女儿画彩璃,便成了画清影心中唯一的人生慰藉......
己至真神位格的画清影,此时身体上的伤痛于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心理上的打击却是极为沉重的。
希望同样的悲剧,不要再上演第二次......
看着画清影憔悴黯淡的双眸,千叶影儿神色有些落寞,一些不好的回忆丝线般缠绕其心间。
在场最能共情画清影的,也莫过于真的散过胎息的她了。
“方才那灰瞳女孩儿是谁?为何从未听云澈提起过?而且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画浮沉皱眉道:“不过幸好有她相助,否则清影和她的孩子,就真的危险了。”
“她是真正诞生于深渊的生灵,”
夏倾月解释道:“与我和云澈一样,她也可控驭渊尘,不过能力远在我之上。现在,她应是借助渊尘的掩护,藏匿在了某处......”
“真正诞生于深渊的生灵?”画浮沉低声念道。
未再进一步解释,夏倾月看向神官灵仙,道:
“灵仙前辈,此战参与与否,皆凭你个人之愿,我们绝不强求干。”
“毕竟此战若败,在这场战斗站在净土对立面的你,事后必将被渊皇以背叛之罪降惩。何况你现在玄脉的封印,也并未完全解除,晚辈只求......你暂时能以这个理由,保持中立。”
灵仙:“这是威胁么?”
神官灵仙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现在的她虽然只有相当于下位真神的实力,但却依然有威胁到云希等人的力量。
如果夏倾月想要绝对杜绝这个隐患,现在完全可以出手杀了她,或至少将之重创。
“不,”夏倾月轻轻摇头:“这是请求。”
灵仙:“......”
没有等待神官灵仙答应这个请求与否,夏倾月当即轻转过身,与千叶影儿一起,跃出苍龙虚影,踏向了迎战万道、六笑两位神官的,生死征程。
与云澈一起迎战,或者抛下云澈、抛下云希等几个“绊脚石”和“累赘”逃命,
她们选择了前者。
或者说在她们的选项中,一开始就不存在后面那个选项。
璇珺侧眸看向神曦忙碌的背影,玉齿轻咬,微漾的眸光略显挣扎。
但仅仅片刻,她紧握的双拳便随即松开:“神曦......”
“既然你的心中己经有了答案,那便遵循本心就好,去吧,她们需要你。”
“等我回来......”
“嗯。”
...
目送三人离开,看着又一处毁天灭地的战场拉开序幕,灵仙久久失神。
某一刻,她眸光猛地一动,随即眼帘低垂,看向自己的掌心——
只见那一道道封印玄脉的咒印无端浮现,而后又如春雪般消融不见。
与此同时,她周身的温度陡然变得炙热,气息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攀升。
云澈施加在她身上的抑玄咒印......
解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