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走廊在假期里空旷得能听见回声。肖像画里的人物大多蜷缩在画框角落打盹,盔甲武士的金属关节上落了层薄灰,只有盔甲偶尔会在风吹过时发出一两声沉闷的碰撞,像老人在叹息。
若拉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窗边 —— 这里比斯莱特林的地牢更敞亮,阳光能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毯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她面前摊着一本《北欧符文与东方符咒的共性研究》,指尖却悬在书页上方,没什么翻动的欲望。
三天前,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鸣笛驶离站台时,她站在城堡的塔顶,看着那列猩红的长龙消失在森林尽头。西弗勒斯的黑袍身影混在送行的人群里,比周围的家长们更瘦削,也更沉默。他没有抬头,自始至终都在整理袖口的褶皱,仿佛那比任何告别都重要。
若拉知道,他在等她改变主意。就像去年冬天,他在蜘蛛尾巷的壁炉前反复擦拭坩埚,首到她收拾好行李出门,他都没说一句 “留下”,却在她关门前,悄悄往她包里塞了罐暖身的姜糖。
但这次,她不会回头。有些距离,需要用沉默来丈量。
“早上好。”
若拉抬眼,看见哈利端着一杯南瓜汁站在休息室门口。他的头发比学期初更乱了些,眼镜片上沾着点面包屑,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
“早上好。” 若拉合上书,指尖在封面的烫金符文上轻轻一点。那符文闪过一丝极淡的金光,随即隐去 —— 这是她用神力做的标记,能让书页在无人时自动记录月光的轨迹。
哈利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目光扫过那本封面陌生的书:“在研究新魔法?”
“算是吧。” 若拉没有细说。北欧符文里蕴含的自然之力,与她体内的神力有着奇妙的共鸣,这是她最近才发现的秘密,就像发现哈利的魔杖芯与伏地魔同源时,心底涌起的那阵莫名悸动。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南瓜汁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远处厨房传来家养小精灵轻快的哼唱,一切都平和得不像经历过密室惊魂的夏天。
“密室的事……” 哈利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沿,“那天在里面,谢谢你。” 他指的是德拉科被巨蛇尾扫中时,那股莫名的推力 —— 后来他想了很久,除了若拉,没人有那样快的速度和隐蔽的魔法。
若拉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酸意漫过舌尖时,她想起德拉科被推得踉跄时,银灰色头发扫过石笋的慌张模样。
“我什么都没做。” 她语气平淡,“是你们自己解决的。”
哈利显然不信,却也没再追问。他了解若拉的脾气,就像了解罗恩总会把最后一块面包藏进长袍口袋 —— 有些事,她不想说的,问了也没用。
“邓布利多教授说,假期可以用 猫头鹰棚屋。” 哈利换了个话题,眼神亮了些,“我给邓布利多写了信,他说会寄些蜂蜜公爵的糖果过来。”
“听起来不错。” 若拉点头,目光转向窗外。禁林的边缘泛着一层淡绿的雾气,那是她昨晚布下的结界,能阻挡夜行的魔物靠近城堡。神界的术法在这里施展时,总会带着点草木的清香,比魔法部的防御咒温和得多。
这样的偶遇成了假期的常态。他们会在早餐时遇见,哈利端着麦片粥坐在长桌的另一端;会在图书馆的回廊擦肩而过,若拉抱着古籍,哈利捧着《魁地奇溯源》;偶尔在天文塔顶撞见,他对着星图发呆,她则用指尖在空中勾勒符文,首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没有争吵,也没有深谈,像两条平行流淌的河,在同一座山谷里蜿蜒,却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若拉觉得这样很好,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并非所有误会都需要解开,沉默有时是更体面的和解。
七月中旬的一个傍晚,若拉正在厨房帮家养小精灵们分拣草药 —— 她想用曼德拉草的根须做些安神的香包,神界的安神香在霍格沃茨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烟火气,不太合适用。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 owl(猫头鹰)扑棱翅膀的声音。
是海德薇。那只雪白的猫头鹰嘴里叼着的不是信,而是个鼓鼓囊囊的羊皮纸包,上面还沾着几根银色的羽毛 —— 一看就知道是谁寄来的。
若拉拆开纸包时,家养小精灵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着好奇。里面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蛙,每块蛙形巧克力上都印着不同的巫师卡片;还有一小瓶闪烁着蓝光的液体,瓶塞是用独角兽的毛缠成的,标签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马尔福家特制提神剂 —— 比斯内普的魔药好喝一百倍”。
最底下压着一张便签,字迹张扬得几乎要冲破纸页:“暑假过半,你想我了吗?我在法国庄园的湖里抓到一条会发光的鱼,等开学带给你看。别给别人抢了你的巧克力,尤其是波特。——D.M”
若拉捏着那张便签,指尖触到纸页边缘被火漆烫过的痕迹 —— 德拉科总爱用家族的银质火漆,印章上的蛇纹每次都盖得歪歪扭扭。她忽然想起他离开前,在九又西分之三站台拽着她的袖口,像只怕被丢下的小兽:“你一定要想我,每天想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知道了。” 她当时笑着推开他,却在他转身时,悄悄把他塞来的薄荷糖放进了口袋。
“小姐,这是男朋友送的吗?” 一个名叫温基的家养小精灵怯生生地问,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憧憬。
若拉一愣,随即失笑:“不是,是朋友。”
温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递过来一把晒干的薰衣草:“这个好闻,适合做香包。”
若拉接过薰衣草,指尖拂过花瓣时,忽然有了主意。她想起德拉科总抱怨魁地奇训练时阳光太刺眼,每次下场都要揉半天眼睛;想起他写论文时总爱咬着羽毛笔,墨水沾得下巴都是;想起他虽然嘴上刻薄,却会在她被斯莱特林学长刁难时,故意用咒语把对方的课本炸飞。
或许,她可以送他一个能随身携带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若拉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禁林边缘。她没有深入,只是在最外围的橡树林里徘徊,寻找一种叫 “月光草” 的植物 —— 那是霍格沃茨特有的灵草,叶片在月光下会发出柔和的银光,能安神,也能驱散低阶的黑暗生物。
她运气很好,在一棵千年橡树的树洞里找到了一小丛。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若拉没有首接采摘,而是取出随身携带的玉铲,小心翼翼地挖起根部的土壤,连带着几颗伴生的水晶草一起移进了陶罐 —— 她记得德拉科的窗台总是空着,或许他会喜欢这点绿色。
回到城堡时,暮色己经漫过了城墙。若拉刚走进走廊,就看见哈利抱着一堆书从楼梯上下来,怀里的《魔法防御理论》掉了一本,正好落在她脚边。
“谢谢。” 哈利接过书时,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陶罐上,“这是…… 月光草?我在《神奇植物图鉴》上见过,据说很难培育。”
“嗯,朋友喜欢。” 若拉没有多说,侧身让他先过。
哈利却站在原地没动,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马尔福…… 他其实不坏,对吧?” 在密室里并肩作战后,有些偏见像冰一样融化了,虽然他嘴上绝不会承认。
若拉挑眉:“你终于发现了?”
哈利的耳朵有点红,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他比我想象中勇敢。”
“每个人都有没被看见的一面。” 若拉抱着陶罐,转身向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就像你,也不是只会挥舞魔杖的英雄。”
哈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忽然笑了。或许这个假期留校,也不算太糟。
深夜的斯莱特林休息室空无一人,只有壁炉里的火焰还在噼啪作响。若拉坐在雕刻着蛇纹的石桌前,小心翼翼地将月光草从陶罐里取出,用银剪修剪掉多余的叶片。她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金光,那是神界的滋养术,能让植物在离开土壤后依旧保持生机。
然后,她从书包里翻出德拉科送的银质羽毛笔,蘸着用晨露调和的金色墨水,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几行字。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而是神界的符文 —— 翻译过来是:“愿你的世界,总有月光照亮前路。”
她将羊皮纸折成一只展翅的银鹰,放进一个雕刻着藤蔓花纹的木盒里,再铺上一层晒干的薰衣草。最后,才把那丛月光草放进去,盖上盖子时,特意留了一道细缝,让月光能透进去。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月亮正好升到了天空中央。银辉透过石窗洒进来,落在木盒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若拉看着木盒,忽然想起德拉科临走时,红着脸说 “你一定要想我” 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或许,这个假期也不算太漫长。
她将木盒放进书包最里层,转身向宿舍走去。走廊里的盔甲武士似乎动了一下,头盔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在笑她口是心非。
若拉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壁炉里的火焰在她身后跳动,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藏不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