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个大小伙子局促地挤在一张沙发上,周围浓妆艳抹的大妈娇笑着时不时抹一下油,杠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包间里。
谢祁安扯过无恙的大块头挡在身前,道长大义凛然:“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尚,到你践行佛祖箴言的时候了。”
况野将扎着蓝色发带的小辫子从一个女人手中解救出来,又把另一只在自己脸上水彩上作乱的手拂掉,闻言用看救星的目光看无恙。
无恙黑着张脸,将饱满胸肌上的手拍掉,咬牙切齿地对躲在自己身后的谢祁安道:“你怎么不践行一下你们道家的?”
“你确定吗?”谢祁安提醒他,“你别忘了我们队名叫什么?”
无恙脸色顿时更黑了。
仗着被无恙挡着,谢祁安有恃无恐:“我们道家一向奉行这个准则的。”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无恙真想在谢祁安那张小白脸上狠狠揍上一拳。
他们佛家跟道家果然犯冲。
“哎哟,这个小帅哥怎么还害羞躲后面呢?”一个大妈见谢祁安被三个男人挡在后面,一点油都揩不到,有点不满,“你不是服务我们的吗?害羞也要有个限度吧?”
“铃木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那个叫流星的牛郎凑近想拉谢祁安的大妈。
铃木大妈收回手:“那就先去那个地方吧。”
“玲美、奈绪、小春,先别玩了。”
其余三个不断往无恙等人身上挤的大妈见大姐头发话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跟着铃木大妈出门。
“小乖乖们,乖乖等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哦~”
留下几个飞吻,门啪得关上。
宋尽欢一脸庆幸地整理衣领:“差点清白不保。”
“这地方真危险啊!”
“是啊——”谢祁安盯着头顶的一个吊灯,嘴角明明带着笑意,眼里却闪过一丝冷意。
在谢祁安的眼中,一根根燃烧着蜡烛的吊灯变成一根根肥胖扭动的触手,滴滴答答的粘液从触手上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从每一根触手里爬出一个个半透明的小虫,吊灯上的鎏金雕花逐渐蜕变成肿胀的、噗噗喷出液体的肿瘤,而镶嵌于吊灯上的水晶,分明是无数复眼组成的蜂窝结构。
浮世绘风格的墙壁逐渐拥有了生命的律动,肉膜一股一股地,像是某种生物在呼吸,又或是,他们正存在于某个生物的体内。
墙壁上的画框里,艺伎的云鬓散开成飘舞的触须,唇上的红眼颜料蜿蜒成红色的口水,从嘴角坠落。
“神社管理的范围内,竟然还有诡异这么明目张胆的吗?”伊索斯托迦尔有些意外。
“也有可能,它拥有蒙蔽神社感知的能力,”谢祁安摆在沙发上的双臂收起,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收回看吊灯的目光,“毕竟我们一开始也没察觉到不是吗?”
“你在跟伊索斯托迦尔说话?”况野凑过来,充满野性的眼睛眯起,“这个店不对劲?”
“你看到了什么?”
无恙和宋尽欢也暗自提起精神,可无论他们怎么观察,这都是一间正常的包间。
“让人san值狂掉的画面。”谢祁安指尖亮起一点微光,在三人的眉心快速画了几笔。
三人只觉得脑袋一片清凉,再然后,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重塑。
他们看到了谢祁安看到的画面。
“我去,这是什么?!”宋尽欢杀过这么多诡异,也没这次这样惊悚。
无恙和况野站了起来,条件反射地要拿出自己的武器。
被谢祁安拉住手。
“别动。”
话音刚落,头顶的天花板忽然睁开一双大眼睛,眼珠子快速转动,很快锁定下方的西人,像是在观察。
“那些大妈真是有毛病,”谢祁安抱怨道,“我们一看就是良家少男,竟然把我们跟牛郎相提并论,还拉我们进来。”
谢祁安觑一眼况野,况野心领神会,像是小混混一样踢了一脚沙发。
嘴里骂道:“我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得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
无恙嘴笨不会说话,干脆杵在一边。
宋尽欢首接一脚踹开大门,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奇怪的是,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影。
原先正常地挂着装饰画的墙壁,也在他们的眼里逐渐变成蠕动的肉壁,脚下踩的地毯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某种肠道上。
“那是什么花?”无恙忽然指着墙角绽放的一朵红色无叶花问。
三人顺着看去,几朵红色的没有叶子的花在墙角悄然绽放,花朵朝着前方微微倾斜。
“彼岸花啊。”谢祁安也是第一次见伊索斯托迦尔说过的彼岸花,“这是黄泉路上生长的花。”
在这处彼岸花绽放后,每隔一段距离,前方的墙根下就绽放一丛红艳的花,姿态划一地微微倾斜花朵的方向,像是在指引着某个方向。
“这是,让我们按照这个方向走?”无恙猜测。
“发现我们了?还是故弄玄虚?”宋尽欢这个时候又变得稳重,有了高手的风范,“你们三个崽子,怎么说?出去还是进去看看?”
况野挑高一边眉毛,露出一点白牙,小麦色脸庞上的六道水彩随着他的动作仿佛活过来。
“去,为什么不去?”
他的指尖悬停在腰间一个面具上:“不想打诡异的灵者不是好灵者。”
谢祁安和无恙自然没意见,小队的三个人都没意见,宋尽欢这个年长者自然也没意见。
“行,那就去看看。”
“等等,贴上隐匿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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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口袋里戴着红色彼岸花的侍者端着盘子来来往往,他们有着人的躯干,脸上却戴着滑稽的面具,从面具上伸出的小触手牢牢地吸附住底下的皮肤,将触手扎进皮肤里吮吸。
热闹的、狂热的叫卖声高昂得几乎要掀翻屋顶,各式各样的人在台下叫喊,连之前调戏谢祁安等人的大妈也在其中。
而台上,一个个笼子里,关着奇形怪状的诡异,还有人类。
“我要冻龄水母的粘液!”
有穿戴华贵的女人朝着台上叫喊,她的双眼狂热,仿佛看到了涂满水母粘液的自己,重新拥有光滑的肌肤和年轻的相貌。
“不,那是我的!”
“先生,我想要那只诡异的眼睛。”有妖娆的蛇人诡异坐在男人的怀里,在他的耳边吐信子。
“那个人类的腿看起来不错。”
“我要售卖这个人的肾脏,有人要吗?”
台上台下,再也没有清晰的诡异和人的分界,他们仿佛变成了同一种物种。
跟着侍者溜进来的谢祁安西人躲在一处屏风后,清楚地看到台上群魔乱舞的景象。
“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