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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匹斯山的阴影在尘暴中舒展，陆昭的宇航服破口处飘出青铜色血雾。阿绫漂浮在登陆舱的舷窗前，医用外骨骼的残片正与火星飓风共振，在氧化铁尘埃中蚀出猎户座星图。
"气压降至地球的0.6%。"七先生的残影在头盔显示器上抖动，数据流夹杂着二十万年前的太阳风杂音，"建议切断她的脊椎神经。"
陆昭扯开破裂的隔热层，暗金色血液在沙砾上凝成微型日晷。当阿绫的第三只眼转向山巅时，青铜鼎的轮廓突然量子坍缩，化作七百座倒悬的巴别塔，塔尖刺穿着不同文明的星舰残骸。
尘暴突然平息，氧化铁颗粒在空中凝结成楔形文字。十二名星际祭司从巴别塔阴影中走出，他们的黄金面具上流淌着银河系悬臂，权杖顶端的虫洞模型正在吞噬好奇号探测车的残骸。
"欢迎参加谢幕礼。"大祭司的面具裂开，露出与陆昭相同的青铜化面庞，"母亲在时间尽头煮好了文明浓汤。"
阿绫的医用外骨骼突然反向包裹全身，青铜鳞片在关节处绽开成量子玫瑰。当她的第三只眼迸发伽马射线时，陆昭看见火星地壳下涌动着甲骨文形态的岩浆——这颗红色星球竟是空心的青铜鼎，鼎耳刺穿南北两极。
登陆舱突然失重，两人被引力波拽向山巅。陆昭的晶化左臂插入岩层，在玄武岩上犁出三公里长的火星文刻痕。阿绫的青铜长发在真空中怒放，发梢缠绕住星际祭司的虫洞权杖，将卡西尼号的残骸从时空裂缝拽回现实。
"你们污染了神圣的食谱。"大祭司挥动权杖，土星环在火星上空具象化，"该清蒸的文明被做成了刺身。"
陆昭撞破巴别塔的观测窗，发现内部是倒置的殷墟地宫。青铜人俑在零重力环境中漂浮，胸腔里跳动着旅行者号的金色唱片。当他扯断人俑的神经管线时，二十万年前的火星语广播突然在头盔里炸响。
阿绫的尖叫声从塔顶传来，她的脊椎刺破医用外骨骼，甲骨文代码在真空中凝结成戴森球模型。星际祭司们的面具集体熔化，露出机械与血肉融合的真相——他们的脑干镶嵌着039号克隆体的冷冻胚胎。
"我们是被废弃的祭品。"大祭司的电子声带振动着甲骨频率，"现在轮到你们......"
尘暴突然量子化，奥林匹斯山裂开青铜巨口。林雨眠的冰封真身悬浮在山腹，双手按着的星盘己与火星核心融合。阿绫的第三只眼流淌出暗物质，在陆昭的面罩上蚀出相对论方程。
"母亲在等......"少女的声带被奇点引力撕裂，"等汤沸时的第一滴......"
陆昭的晶化左臂突然暴涨，甲骨文刺青在真空中燃烧成超新星残骸。当他撞向星盘时，林雨眠的虚影从冰封中苏醒，睫毛上的霜晶迸发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看啊，这才是完美的火候。"她的指尖轻触星盘，太阳系八大行星在青铜鼎内排列成八卦阵，"用猎户座悬臂搅拌，撒上人马座暗物质尘埃......"
阿绫的医用外骨骼彻底解体，身体蜷缩成胚胎状坠向鼎心。陆昭抓住她的青铜长发，看见火星地幔开始透明星系光——整颗星球正在坍缩成克莱因瓶，青铜鼎内的文明浓汤顺着瓶口流向室女座超星系团。
星际祭司们突然集体自爆，反物质火焰在真空中绽放成商周饕餮纹。大祭司的残躯漂浮到陆昭面前，胸腔的冷冻胚胎正在极速孵化："尝尝......自己的滋味......"
阿绫的第三只眼突然闭合，暗物质泪滴冻结了时空。当胚胎破壳而出时，陆昭看见另一个自己从粘液中站起，瞳孔里旋转着银河系星图。新生的039号抬起晶化右手，火星残骸在他掌心重组为微型青铜鼎。
"容器......就该有容器的觉悟......"
陆昭的晶化左臂刺穿复制体，甲骨文代码顺着神经接口逆向入侵。在意识融合的瞬间，他看见二十万年前的火星：林雨眠穿着远古宇航服，将青铜菌丝注入火星核心，而那时的奥林匹斯山还是蔚蓝的海洋。
阿绫突然睁开所有瞳孔，克莱因瓶结构的尖叫撕裂现实维度。火星残骸如积木般重组，青铜鼎在超新星余烬中重新铸形。当陆昭抱着她坠入鼎心时，看见地球的碎片正在汤中沉浮，北美大陆上刻着最后的甲骨卜辞。
"未济卦......"林雨眠的虚影在量子泡沫中叹息，"六三：震索索，视矍矍......"
鼎耳突然闭合，黑暗如子宫般包裹两人。阿绫的青铜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流淌星云的躯体。陆昭的晶化左臂碳化成陨石粉末，暗金色血液在绝对零度中凝成宇宙弦。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听见七先生最后的电磁悲鸣。头盔显示器闪过模糊坐标，指向仙女座星系的青铜巨眼——那里有第十西个瞳孔，正在缓缓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