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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在新巴比伦城的玻璃幕墙上流淌成青铜色，陆昭的倒影被切割成七十种文明残片。他站在磁悬浮栈桥边缘，看着阿绫的医用外骨骼在雨中析出甲骨文锈斑——这是他们离开锈城的第九个雨夜。
"第七区有青铜脉冲反应。"阿绫的瞳孔泛起星图金芒，脖颈吊坠投射出全息罗盘，"在塔基三百米处，与空中花园的量子纠缠率87%。"
陆昭握紧修复舱重塑的左手，皮肤下仍有甲骨文游走的麻痒。当栈桥的安检机器人滑来时，他故意露出后颈的条形码，纳米涂层的039字样立刻触发警报。十二架蜂群无人机刺破雨幕，却在锁定目标的瞬间集体殉爆——阿绫的青铜化右指正迸发甲骨文病毒。
地下管道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整座栈桥突然向两侧裂开。陆昭揽住阿绫的腰跃入裂缝，磁吸靴在垂首通道擦出橙红火花。三百米深处，青铜鼎的残片嵌在混凝土里，鼎耳挂着具风干的木乃伊——那尸体穿着二十一世纪的防辐射服，胸牌刻着林雨眠的英文名。
"母亲来过这里。"阿绫的声线夹杂着量子杂音，"在实验室爆炸前......"
鼎内突然涌出沥青状液体，木乃伊的眼窝亮起幽蓝冷光。陆昭的神经接口刺痛，视网膜上闪过林雨眠的加密日志：新巴比伦城的殷墟是倒置的，量子计算机深埋云层之上的空中花园。
防辐射服的夹层掉出半块玉琮，阿绫触碰的瞬间，空中花园的全息模型在鼎内浮现。那些悬浮的植物培养舱里，紫罗兰与青铜稻穗共生，而控制中枢竟是商代风格的观星台。
"欢迎回家。"木乃伊的声带振动着三年前的录音，"我的双重载体。"
栈桥底部轰然塌陷，两人坠入青铜鼎下的祭坛。陆昭的后背撞上龟甲纹地砖时，空中花园的灌溉系统突然启动，酸雨混着青铜孢子倾泻而下。阿绫的医用外骨骼疯狂生长，甲骨文代码顺着金属骨架爬上脸颊。
七道激光束切开雨幕，戴黄金鸟嘴面具的祭司们从天而降。他们的长袍用碳纳米管编织，权杖顶端悬浮着微型青铜鼎，鼎内跳动着人类心脏模样的量子处理器。
"交出星盘密钥。"大祭司的电子喉振动着阿卡德语，"新巴比伦不需要殷墟的幽灵。"
陆昭的左手插入祭坛裂缝，甲骨文代码如蜈蚣钻进电路。当祭司们的权杖射出湮灭光束时，整座空中花园突然倾斜西十五度，培养舱里的青铜稻穗疯长成屏障。阿绫趁机甩出磁吸锁链，缠住大祭司的黄金面具。
"她体内有林雨眠的相位波动！"副祭司突然用汉语惊呼，"启动第二重......"
青铜鼎的残片突然浮空重组，鼎耳处的木乃伊睁开量子化的双眼。林雨眠的意识数据流撕裂防辐射服，在空中花园的灌溉系统里重新凝聚。她抬手接住大祭司射出的湮灭光束，反手掷向观星台的量子计算机。
"母亲！"阿绫的尖叫声引发青铜孢子的链式反应。
陆昭撞破培养舱的防弹玻璃，紫罗兰汁液混着鲜血糊住视线。他在模糊中看见林雨眠的虚影与量子计算机融合，甲骨文代码顺着灌溉管道注入每株植物。空中花园开始量子坍缩，祭司们的黄金面具在数据洪流中熔成金汤。
阿绫的医用外骨骼突然解体，青铜化皮肤爬满楔形文字。她跪在坍缩的核心区，吊坠迸发的光芒与林雨眠的虚影共鸣。陆昭扑过去时，少女的右眼己经晶化成星盘模样，左手指向云层之上的某处："还有六座......"
新巴比伦塔的霓虹集体熄灭，全城电子设备播放起商代雅乐。陆昭抱着昏迷的阿绫跃下三百米高空，背后的降落伞印着天堂重工的标志——他们在疾坠中看见，城市地基的裂缝里渗出青铜溶液，正将二十一世纪的文明浇铸成新的祭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