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嘲笑她来换取内部安稳的同伴,可是当八幡将她和那些孩子之间的丝线全部切断后,那切断后的伤痕依然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心中,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六的孩子,甚至留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悲伤。
可是,当她独自面对那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哭了,那是很丢脸,很丢脸的模样,将一直藏在心中,被排挤后的压抑和不甘,失去同伴后的空洞和失落,她毫无顾忌地,放声哭了出来,就连现在,留美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脸颊甚至到耳朵都会发热,好丢人,在他面前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虽然那个时候她是名副其实的孩子,可是她自诩精神年龄是要比同龄人要大的,啊,好害羞。
就连现在,留美都觉得脸颊通红,尽情地在他身旁哭泣之后,留美毫不犹豫地咬了他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那种腥甜的血腥味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在给他留下一个会成疤痕的伤口后,留美怒冲冲地对他说道,这是八幡欠她的。
他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就好像是要安慰她一样温和地笑着,这让留美愤恨不已,因为她知道八幡只是把当初的自己当成是小孩子,这种被他看轻的感觉很不好受,明明只是比她大五岁而已,五年眨一下眼就过了,她就觉得自己从五岁到十岁一下子就过去了,可是显然,八幡并不是这么想的,真是讨厌的家伙。
但是就在第二天,留美就看到他和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很亲密地走在一起,她从夏海那里知道了,这是他的女朋友,粉色头发的时尚女孩,身材也很好,留美亲眼看到那个女孩子和八幡撒娇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是说话笨拙,就算交流也只会冷言冷语的自己完全比不上的,和他相配的可爱女孩。那个时候,留美在心中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感叹,啊啊啊,我失恋了啊,还没有相恋就已然来到的失恋。
这是留美在他那里获得的,第一次失恋。
“微风摇兮荻叶梢,霜随风信渐消散,思君怨君兮难解嘲。”
国语老师拿着教本,将刚才读了一遍的诗句重新抄了一遍在黑板上,那是《源氏物语》里面的诗句,留美会那么清楚,并不是因为她的国语成绩有多好,相反,她不怎么爱看书,成绩也只是勉强没有到红灯的地步而已,可是只有《源氏物语》这本书,留美曾经不止一次在他家里面见过。
苦夏蝉鸣,留美坐在炎热的教室内,尽管从窗户外不乏海风吹过,可是这个季节,就连海风都是热的,一向着装端正的国语老师都不得不将衬衫的袖子拨上去,就连留美自己都感到脖子出了层薄汗。可是她并不感到特别难受,用手轻轻地拨动柔和的黑发,将发梢收拢到耳后,尽管在夏天时她那头过长的黑发会很难整理,就连夏海都说要不要去剪掉,那样既清爽又容易整理。虽然有些心动,可是留美最后还是拒绝了。
此时班上大多的学生都已经昏昏欲睡,没有听课的精力,或许国语老师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讲课的内容也是与考试内容关系不大的诗文。留美没有睡意,可是同样没有将精力放在老师身上,看到旁若无人地呼呼大睡的夏海后,思绪回转,她又想起数年前那一幕。
那是和现在的严夏完全不同的滂沱大雨,天上的黑云压抑着,仿佛随时都会塌掉一样,母亲牵着她的手,雨点打落在黑色的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个时候只有国中的自己,并不是十分清楚死亡的意义,可是四周的人包括母亲身上的黑色装束都在对她说明,那是一件非常严苛,不容得一丝儿玩笑的事情。因为还是半大的孩子,她的身上只穿着沉色的国中校服,母亲说,你这个年龄只要这样就好了。所以留美和附近严肃装束的人们轻易地区分了开来,只有这个时候,她会庆幸自己还是孩子的身份。
当自己规矩地为那位不算十分熟悉的老人献上花束的时候,心中也不自觉涌出一丝悲伤,所以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夏海到底是什么感受,是怎么能熬过那段悲伤的。就算她献完花束后,身为主人家的夏海依然没有现身,留美听到附近的陌生人说,那个孩子太过伤心,或许不过来对她更加好。
其实留美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哭。可是下一刻附近人群传来的惊呼和细细的争论,让她将注意力投向了不远处,当留美看清楚来人后,不由得凝住了呼吸。
昏暗而压抑的黑色和灰色,占据了眼前的所有,可是那个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来的女孩,身上那件艳红色的和服,鲜明得如血色,鲜明得耀眼,鲜艳的红色和服,长长的头发盘起了隆重而典雅的头鬓,嘴唇抹着嫣红,一如待嫁在即的新娘,那是她的好友,是刚失去了至亲之人的夏海。
她的存在,为这一场灰暗的黑色典礼抹上了浓重的红色,是那么的叛逆,是那么的违反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