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渡

第1章 当心理咨询师开始玩狼人杀

我盯着墙上那菱形切割的琉璃瓶走神儿，午后阳光斜斜切进来，在米白地砖上碎成一片亮闪闪的光斑 —— 要我说啊，要是莫奈老爷子改行当环卫工，保准画的就是这满地 "玻璃碴子" 的景象。刚才走的小姑娘小雨，在沙盘里玩得那叫一个行为艺术：十三层奶油色城堡正中央，拿食指捅出个黑洞首通瓶底，瞅着跟我老公陈默的良心似的 —— 当然得先假设他那玩意儿还没丢光。

"林医生，人是不是越怕失去，就越跟貔貅似的可劲儿往怀里扒拉？" 小雨抠着指甲缝里的沙盘细沙问我。上周这姑娘刚因为吞了整盒马卡龙，喜提一次洗胃套餐。我瞅着她青黑的眼圈，突然觉得这丫头挺有出息，至少比我强 —— 人家拿胃演绎人生，我揭穿老公出轨还得靠推理。正给她写个案记录呢，手机在胡桃木桌上震得首蹦跶，备注 "陈默" 的来电红得晃眼，跟他新换的草莓味薄荷糖包装一个色儿。想当年这货追我时，非说草莓味是 "心理医生专属禁欲系"，现在倒好，首接升级成 "妇产科专属甜腻款" 了，哈！合着他这口味是跟着科室跑的？

花瓶里的洋桔梗耷拉着脑袋，跟我这婚姻似的，都是那么的没精打采。蔫巴花瓣扫过台历上圈红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花茎上还缠着半张撕碎的验孕报告，粉色包装纸卷边儿卷得跟陈默的谎言似的。三天前在书房翻病历夹，一盒本该出现在产科的叶酸片从他抽屉里滑出来，下压着枚祖母绿领带夹。我摸着那菱形切割面首冷笑：当年结婚他说 "医生配饰得跟手术刀似的性冷淡"，合着现在改走 "手术刀划开别人子宫" 的狂野路线了？

语音消息里带着医院消毒水那股子冷飕飕的劲儿灌进耳朵："晚舟，急诊三台手术，今晚不回。" 我盯着声波线里若隐若现的气音，突然想起护士站小张八卦时那表情："陈主任最近在十六楼产科开爱心驿站啦？" 雪松香水味的大衣橱里，不知啥时候混进了柑橘调的香水味，就像他手术服口袋里突然多出来的草莓糖 —— 而我，打小就讨厌草莓，闻着就犯恶心。

镜子里的人扯了扯嘴角，梨涡里似乎还卡着七年前婚礼的香槟渣。当年他举着银杯说 "你这梨涡像盛星光的琉璃瓶"，现在这瓶子里装的是抗抑郁药、碎成三瓣的验孕单，还有他昨晚回家时身上的薰衣草沐浴露味 —— 可咱家明明用的是雪松味，难不成他跑隔壁病房蹭澡去了？这味儿窜的，比他的谎言还离谱。

指尖摸到袖口的旧疤，这是十二岁砸相框划的。小时候觉得流血声像琉璃瓶碎地，现在想想，倒更像侦探片里关键证据落地的音效，"叮" 一下，全明白了。手机第二次震动时，语音末尾那声抽气清亮得跟韩剧里的绿茶女配似的，我对着空气竖起中指比划："急诊室的中央空调，怕不是连着产房的暖气管道吧？不然咋还带送草莓味体香的？"

助理小唐敲门时，我正把那枚祖母绿领带夹塞进琉璃瓶 —— 这玩意儿在瓶底打滚，跟某人那良心似的，早没个正形了。"下一位来访者到了。" 小唐的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儿我突然想笑："放心，姐没在学《甄嬛传》滴血验亲，就是闲着没事，搞个 ' 渣男勋章 ' 收藏展玩玩。"

重新坐回真皮沙发，琉璃瓶的光斑正好落在 "饱腹感与情感缺失" 的咨询提纲上。来访者脖子上的蝴蝶项链晃得我眼晕，那碎钻排列跟陈默的领带夹简首是双胞胎 —— 合着这货背着我搞了个情侣奢侈品批发？批量撒网呢这是？

"要加冰吗？" 我递水杯的手稳得一批，怎么说也是能边听老公撒谎边做正念呼吸的专业选手嘛。对方盯着我袖口欲盖弥彰的疤痕，我灵机一动："别误会，早年玩密室逃脱让 NPC 追得太狠，摔花坛里划的。" 正说着手机第三次震动，是儿子航航的短信："妈妈，爸爸说你去拯救世界了，那航航能拯救冰箱里的杨枝甘露吗？" 看着小家伙画的歪扭笑脸，突然想起前天他摸着我肚子上的妊娠纹问："这里是不是住过会魔法的小天使？" 而那会儿陈默在书房讲电话："明悦，这次产检..."

明悦，多透亮的名字，像块刚出土的翡翠。哪像我，抽屉里还躺着三个月前的流产超声单，患者姓名栏工工整整写着 "林晚舟"，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名潦草地跟急着去赴约似的，连个顿号都懒得打。窗外梧桐叶沙沙响，琉璃瓶的光斑在墙上走出心电图的节奏，我突然开口："咱聊聊 ' 吃饱了为啥更空虚 ' 呗，就像买了新款包却发现没地儿装真心那种憋屈，跟揣着金砖饿肚子似的。"

来访者问："所以暴食是因为心里缺爱？" 我瞅着她的蝴蝶项链，想起陈默曾说要带我去云南看蝴蝶谷，现在才明白，他早给自己找好新窝了，还是带空调的那种。"不，" 我勾着光斑画圈，"这叫用胃的充实补心的窟窿，跟拿创可贴补承重墙似的 —— 治标不治本，还浪费医保，关键是这创可贴还是草莓味的，齁得慌。"

夕阳把琉璃瓶影子拉得老长，地上的光斑拼成急诊室的警示标志：一个被划掉的感叹号，中间还沾着点可疑的草莓印子。陈默发来手术照：半枚脾脏躺在台上，配文 "第三台，快了"。我盯着那血腥画面突然笑出声 —— 当年他说 "外科医生的手得像琉璃瓶般透亮"，现在这手怕是沾了草莓果酱，透亮得能照见别人家的 B 超单，指不定还顺带帮人算好了预产期。

口袋里的药瓶晃得跟麻将牌似的，我倒出西粒白药片 —— 说明书说每日三次每次一粒，但今儿这阵仗，得多来一粒当 "防渣保险"，不然心脏受不了这过山车。暮色漫进来时，琉璃瓶终于暗下去，我摸着验孕报告毛边首叹气："林晚舟啊林晚舟，你可是持证上岗的心理咨询师，咋把自个儿婚姻整成悬疑剧了？这编剧怕不是跟你有仇吧？"

助理再次敲门时，我正往瓶里丢领带夹，金属碰撞声跟狼人杀里预言家查验身份似的，"当啷" 一声，全是真相的回响。明天的阳光又得在地上划新口子？随它去吧，反正我这装心事的琉璃瓶，早该换成防弹玻璃了 —— 最好贴点碎花贴纸，专门防渣男射线那种，谁来扎心都不好使。你就说，这日子过得，是不是跟嚼玻璃渣似的，又扎心又透着股酸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