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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医生，我真的必须邀请你来和小雨共度一下这么美好的下午时光，她的生命中遇见你真的很幸运。”小雨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语调就像是跳跃的音符让人感到很快乐，当我驱车赶到他们班级时小雨正在跟小朋友一起。
上周她还拒绝参加手工课，此刻却把铁盒里的花瓣和玻璃珠混在一起，做成了 "情绪标本"。"红色珠子是爸爸的电话，" 她用吸管戳着颗裹着红纱的珠子，"我在纱网上画了雨点，现在听他说话就不烫了。" 旁边的小朋友凑过来看，她大方地打开铁盒："你们可以借走星星，用完要还回来哦。"
最让我心惊的是她处理冲突的方式。当有男孩抢走她的蝴蝶发卡时，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咬着嘴唇攥紧拳头，而是举起书包上的珠子："你听，这里面有你妈妈喊你回家的声音。" 男孩愣住的瞬间，她己经用颜料在他手背上画了只蝴蝶，"现在我们的秘密是朋友了。"
这个家长会，小雨的妈妈穿着印着蝴蝶的围裙来参加。"这孩子最近总说 ' 光会找到裂缝 ，" 她眼里的红血丝少了许多，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裙上的花纹，"昨天她把铁盒放在我床头，说 ' 妈妈的叹气声被我做成了月光 '。"
我瞥见小雨在角落里给小朋友分发荧光贴纸，她特意把最大的星星贴在那个曾抢发卡的男孩额头上。当她转身时，书包上的珠子恰好反射了投影仪的光，在教室天花板上投出晃动的光斑 —— 那些光斑聚成的形状，和她第一次带来的蝴蝶贴纸相比，翅膀边缘多了许多不规则的锯齿，像极了真正经历过破茧的蝶翼。
放学时小雨塞给我个小纸包，里面是用锡纸折的星星，每颗都写着歪扭的字："给妈妈的星星"" 给小熊的星星 ""给林医生的星星"。最后一颗星星里裹着根头发，发尾系着段彩虹皮筋。"这是我剪掉的皮筋，" 她仰起脸，睫毛在夕阳下投出蝶影，"现在我的秘密可以住在星星里了。"
我捏着锡纸星星离开时，路过便利店看见小雨的爸爸正在买颜料。他手里拿着支紫色荧光笔，犹豫了很久又换成了粉色。玻璃门合上的瞬间，我听见他对着手机说："嗯，我今晚早点回家，陪小雨画星星。"
咨询室的琉璃瓶里，小雨送的锡纸星星浮在鹅卵石上。当月光透过瓶身时，星星表面的褶皱漏出无数光斑，在沙盘上织成细密的网。那些光斑轻轻晃动，像极了小雨跑跳时，书包上的珠子晃出的碎光 —— 而我知道，在某个孩子的书包里，曾经尖锐的秘密正在慢慢褪色，最终变成可以分享的星光。
我忽然意识到，我己经躲避陈默很久了，他在家我就加班，他加班我就回家，“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一串跑掉又欢快的歌声从一个年轻的快递员嘴里飘进我的耳朵，如此欢快，羡刹我也！或许这也是我看见美好生活的一环。我主动约陈默在办公室来，因为我怕在家里我会容易发火。
陈默坐在咨询室的单人沙发上，白大褂袖口沾着新的消毒水味。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放着我刚倒的酸梅汤，瓶底沉着片蔫掉的玫瑰花瓣 —— 和周棠递来的那瓶如出一辙。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在百叶窗缝隙间切割出锯齿状的光。
"许明悦手术那天，你在器械室待了三十分钟。" 我转动着琉璃瓶，银书签的光斑在他领带上晃动，"监控显示你进去时拿着金属盒，出来时口袋鼓着，而她的起搏器零件后来在你老家阁楼找到。" 酸梅汤在玻璃杯里轻轻晃荡，映出他喉结滚动的弧度。
他指尖摩挲着咖啡杯沿，那里有道和办公桌相同的月牙形刻痕。"金属盒里是给周珊（周棠）的设计稿。"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手术灯般惨白，"许明悦的起搏器异常，是因为她对新型电极过敏。" 话音未落，我将许悦的病理报告拍在桌上，过敏检测栏用红笔圈着 "阴性" 二字。“我不喜欢听废话，我也不是问罪，我觉得我有资格和权力知道一切。”
"周棠设计的蝴蝶领带夹，和许悦手腕的纹身是同款。" 我把紫外线灯照向他的领带，荧光粉在布料纤维里显形，"你脖子上的红印，用的也是周棠常用的荧光口红。" 他下意识捂住领口，却碰倒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桌面上漫开，形成蝴蝶翅膀的形状。
"周珊需要钱给她母亲做手术。" 他的声音突然沙哑，"我帮她伪造证据，是想让许家以为是医疗事故，这样她就能拿到赔偿款。" 我盯着他颤抖的指尖，那曾是握解剖刀的手，此刻却在桌下反复折叠着纸巾，折痕和周棠设计图的线条惊人地相似。
"起搏器零件上的 M，到底是 ' 默' 还是 ' 谋'？" 我把鹅卵石放在他面前，M 字刻痕在光线下像道新鲜的伤口，"我流产后第三天，许欣然的孕检单就出现在你阁楼，而你当时给我递的是流产假条。" 他突然抓起鹅卵石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许欣然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在早生孩子也不会在20岁呀。" 他松开手，石头上留着湿润的掌印，"周棠用我的名义给她转账，那些 ' 医药费 ' 备注，是为了让你以为我出轨。" 窗外的雨突然落下，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和七年前他刻 "舟" 字时的那场雨一模一样。
"你刻在我桌上的 ' 舟' 字，" 我拿起红笔，在他面前的纸上画蝴蝶，"和周棠设计图里的蝶身弧度，用的是同一把解剖刀。" 他看着笔尖移动的轨迹，突然笑出声，那笑声混着雨声，像极了手术室里仪器失灵的蜂鸣。
"周棠说你太像许明悦了，" 他的指尖划过纸上的蝴蝶翅膀，"同样喜欢在深夜改报告，同样会在紧张时摸手腕的旧疤。" 我的笔突然折断，油墨溅在他白大褂上，形成和许欣然口红印相同的形状。
咨询室的挂钟指向十九点二十三分，正是许明悦手术开始的时间。陈默起身时，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金属盒，蝴蝶形状的盒盖上刻着细密的心电图纹路。"这是周棠给我的干扰器，" 他把盒子放在琉璃瓶旁，"她说只要在手术室附近启动，就能让起搏器频率紊乱。"
“我现在不想说什么，我想要一个人安静会，你闭嘴，什么都别说。”我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白大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茶几上的酸梅汤里，玫瑰花瓣正慢慢舒展，而琉璃瓶里的鹅卵石上，M 字刻痕在雨后的阳光中，竟显出另一个字母 ——W，像极了 "晚舟" 的 "晚"。也不知是不是师傅说我喜欢挑战，吸引来的个案总是超高难度——一个重度抑郁中年女性的母亲走进了咨询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