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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才刚透过纱帘，理查德就己经掀开了盖在头上的被子。
昨夜在河畔酒馆和格温小姐相处的场景，还在他脑子里打转。暖黄的灯光下碰杯的瞬间、她说话时弯弯的眉眼，像放电影似的不断闪现，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紧接着他伸手摸向床头柜，指尖触到格温送昨日刚送的银制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时针刚好稳稳指向七点钟的方向。
往常这个点，他应该是被床铺封印着。可今天却像被什么点燃了一样，感觉瞬身是劲。
理查德晃了晃脑袋，嘟囔着：“奇了怪了，怎么今天这么有精神？”
理查德掀开被子，利落地换上衣服。离开房间前，他还顺手拿起了怀表，揣进口袋。
房门推开，混着晨间空气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理查德深吸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迈向楼梯。
路过亚瑟房间时，理查德突然想起自己平日被催起床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
他眼底闪过狡黠的光，恶作剧的鬼点子瞬间在脑海里闪过。想到这里，理查德轻手轻脚地拧开了亚瑟房门。
晨光从虚掩的窗帘缝里漏进来，在亚瑟起伏的被子上投下细长的光影。理查德推门而入，结果进来的一眼就看见亚瑟的枕头边还放着昨夜没处理完的文件，显然是昨夜加班了的痕迹。
他刚要伸手摇晃亚瑟的动作猛地僵住，悬在半空的手也在顿了顿后缓缓垂落。他弯下腰，转而轻轻替亚瑟整理好被子，又将散落的文件归拢整齐放在桌面上。临走时还特意放轻脚步，踮着脚悄然退出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下楼后，理查德走进厨房，在烤炉里烤上面包，抹上融化的黄油。当他咬上了一口面包时，窗外的正路过几个着急上班的工人。
“去工厂看看吧。”
理查德几口吞下面包，用袖口随意抹了抹嘴角，将怀表链稳稳挂在大衣扣上。推开门，远处工厂烟囱正喷吐着灰黑色烟柱，在灰蒙蒙的天际蜿蜒盘旋。他攥紧衣襟，迎着晨雾快步走去，靴底叩击路面的声响越来越急。
......
转过街角，理查德看见工厂的铁门己经敞开，工人们正排着长队鱼贯而入。理查德侧身站在大门边缘，让眼前工人们先进去，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却又带着几分麻木的面孔。
忽然，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个瘦小的身影，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此刻他正站在人潮中，踮着脚拼命张望，想越过前面的人。
十二三岁的童工在英格兰的工厂早己是司空见惯的景象，但理查德的目光却还是被那孩子所吸引，原因只是这孩子怀中正抱着一沓的油纸卷。
“嘿，小家伙。” 理查德喊住男孩，“你这图纸是送去会长那里的？”
男孩警惕地后退半步，点了点头。理查德笑了笑，“我正要去那边，一起走吧。” 男孩犹豫片刻，还是怯生生地跟了上来。
车间里，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此起彼伏，理查德与男孩穿行其间。理查德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工人们的工作状态，他发现大部分人都因为疲惫而表现得很虚浮。
两人穿过嘈杂的车间，来到二楼了的办公室。理查德一眼就看到一位工人正皱着眉头，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什么。
“可算把图纸送来了！” 工人瞥见男孩，一把夺过他图纸。但是当转头看到理查德的瞬间，他脸上的血色又骤然褪去。工人慌忙整了整歪斜的衣领，声音发颤：“殿、殿下，您怎么亲自来工厂了？”
理查德随意耸了耸肩，然后走向会长的办公桌，指尖划过桌面上堆叠的设计图。
“我来看看贝克步枪的量产进度到哪一步了。”理查德顿了顿，然后看向桌角处冷掉的咖啡，“看来你们昨晚忙到了天亮？”
工人慌乱地退到一旁的门边，然后扯着嗓子朝房间后门喊道：“会长！殿下来检查生产进度了！”
话音刚落，理查德就看见工会会长撞开门冲了出来，额角还沾着几片碎发，衣服随意披着，眼镜也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殿下！您怎么来得这么早......” 威尔逊抬手扶了扶眼镜，不料碰掉了领口别着的铅笔。他慌忙弯腰去捡，一边解释道：“实在抱歉，您给过来的步枪的图纸昨晚才送去给技术员进行最终校对，所以现在才显得有些匆忙。”
“别慌。” 理查德轻轻按住威尔逊仍在微微颤抖的肩膀，语气沉稳道：“先生，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批步枪什么时候能正式投入量产？我部队里面士兵的需求十分迫切，每天都在催促装备。”
会长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声音发虚：“按计划，模具调试两天就能完成。可这步枪零件太过复杂，工人每天的产量实在有限......” 说到这，他声音越来越小，生怕激怒眼前的理查德。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可怕，理查德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楼下的工厂，那里机器轰鸣声依旧。
理查德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转过头来。“你们现在是让工人从头到尾，独自完成整把步枪的全部生产流程？”
会长局促地攥紧衣角回道，“殿下，我们一首都是沿用这个流程的。老老工匠们总说，只有从头到尾亲手制作打磨每一个零件，才能保证产品最后的质量。”
“我懂了。”
理查德的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他猛地看向会长，语气坚定：“走，跟我去下去组装车间。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得更换一种生产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