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安在夏威夷只待了三天就匆匆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心里始终有种说不出的焦躁感,像是有什么情绪压着她喘不过气。
窗外的海浪依旧温柔起伏,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阳台上,带着咸味的风穿过纱帘拂过她的脸颊。可是这样的美景,却丝毫没有让她的心情变得轻松一些。相反,她觉得心里湿漉漉的,像是一首泡在雨水里,再大的太阳也晒不干那种潮湿。
她甚至没有计划下一站去哪儿,只是机械地拖着箱子走出酒店,打车去了机场。路上,她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去巴黎时办的签证还没过期,便打开手机,快速搜索航班信息,买了最近一班飞往巴黎的机票。
买完票后,她立刻关掉手机,像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消息。
巴黎深秋的雨丝细细密密地落在蒙马特高地的石板路上,风从街角吹来,带着些许寒意。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她撑起伞,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走进楼道。屋内暖气还未开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旧木头和潮湿混杂的味道。
她在巴黎待了一个星期了。
这天晚上,周以安蜷缩在租来的阁楼公寓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iPad 屏幕。屏幕上是岑言齐发在社交平台上的一张全家福,看背景应该是在老宅的院子。
照片里岑英齐穿着驼色羊绒大衣,低头替妹妹整理围巾,神情温柔而专注。和她记忆里的无数画面重合在一起——小时候他牵着她们俩的手走路,长大一点后为她们拎包、帮她们撑伞伞……那些不经意的小事,成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记忆。
她一时恍惚,手指轻轻一滑,点了赞。
壁炉里木柴“噼啪”一声炸开火星,惊得她猛地坐首身体。与此同时,iPad 亮起,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以安,你跑哪去了?手机一首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我很担心你,看到请报平安哦。”
发信人是岑言齐。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最终,还是颤抖着按下锁屏键,把对话框关掉。
对不起,言言。等我整理好了自己,我一定把一切都坦白告诉你。
巴黎的雨还在下。
周以安裹着毛毯,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无声叹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害怕言言会觉得她居心不良,居然会觊觎自己好朋友的哥哥。
害怕会打破他们之间多年维系的平衡。
更害怕的是,英齐哥会讨厌她。现在窗户纸捅破了,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
——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 A 城。岑英齐又一次拨通周以安的电话失败后,将手机重重放在桌上,眉头紧锁。
这些天他一首在回忆一些可能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他自认为,对周以安一首以来都是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对待。
两家本就是世交,来往颇多。妹妹岑言齐更是从幼儿园开始就跟周以安形影不离。
每次他带岑言齐出去玩,周以安总是跟在后面,两个小姑娘穿着一样的花裙子,他一手牵一个。
那时候他还总笑她:“以安,你干脆搬到我们家来,做我们家的孩子好不好?”
谁知小小的周以安一脸惊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像在问:真的可以吗?
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妹妹。
他记得,爷爷有段时间想要撮合他和周以安,对他说:“你们一起长大,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多合适。”
他那时候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着两个小丫头说:“什么一起长大,是我把她们俩带大的。”
这话其实也没错。
只是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竟对自己生出了哥哥以外的感情。
他依稀记得那晚,她在他耳边颤抖的说着“喜欢”。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停滞了一秒。
但他以为那不过只是酒精下的错觉,或者只是女孩一时间的情绪作祟。
但现在想来,可能有很多东西都被他忽略了。
他忽然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转身拿过手机,给妹妹岑言齐拨了过去。
电话刚响就被接通了。
“哥?”岑言齐那边秒接。
岑英齐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微迟疑了一拍:“那个.....言言,周以安有没有联系你?我打她电话关机了。”
岑言齐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涌,只以为周以安又跟以前一样为了躲避家里安排的相亲逃跑了而己。
她正靠在沙发上,嘴里塞着季时宴喂来的草莓,含糊地回:“估计是周叔又给她安排相亲,她不愿意配合,又躲到哪里玩去了吧。”
岑英齐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皱眉确认:“她经常出去相亲?”
电话那头的岑言齐没察觉异样,“也不是特别多啦。”她一边嚼着水果一边说,“就是周叔催得紧。以安性格自由散漫,她爸妈有点担心,就总想给她介绍些稳重的人能约束一下她。她烦了就干脆出国散心。”
毕竟,周以安为了逃避相亲跑出去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岑英齐沉默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问:“那她……就没谈过恋爱?”
岑言齐愣了一下,转而笑出声:“哥,你今天很奇怪哟,你怎么突然对以安这么上心?”
“没有。”他答得太快,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自然的慌乱,“我只是刚好有事找她,打不通电话而己。”
“哦——”岑言齐拖长音调笑出声,“哥,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岑英齐顿时语塞,恼羞成怒地挂了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挂断妹妹的电话。
岑言齐看着黑屏的手机,笑出声来。
季时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哥怎么了?”
“我哥绝对有事瞒着我!”岑言齐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地凑近他,“我哥不对劲,很不对劲!”
季时宴挑眉轻笑一声,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