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裴琛缓缓举起右手,郑重其事地对着留晚晚承诺:“我谢裴琛发誓,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绝不让晚晚担心。”
曾几何时,他对生命毫无眷恋。每当躯体化症状发作,他总是暴躁易怒,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由死亡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他甚至渴望早些与母亲重逢,对这副躯壳毫不在意。可此刻,他忽然想要活得久一些,就像留晚晚期待的那样。
他想象着白发苍苍时儿孙绕膝的温馨,想象着两人戴着假牙偷吃零食的顽皮,想象着并肩躺在沙滩上沐浴夕阳的静谧,就是这一瞬间,幻想老年的生活,就让他唇角难压。
“答应我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不许骗我。”留晚晚神色肃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好好好,我保证活得长长久久,你活到什么时候,我就活到什么时候,说到做到。”这种那什么时候我就活到什么时候的话,这是让她也活的久一点。
谢裴琛宠溺地笑着,伸手想揉揉她的发丝。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留晚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手腕是怎么回事?!”
一道狰狞的鞭痕如藤蔓般盘踞在他的手腕上,红肿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谢裴琛条件反射般缩回手,藏在身后:“不小心刮到的。”
这分明是鞭伤!留晚晚的眼神陡然严肃:“把手伸出来。”
在她的严格要求下,谢裴琛终究败下阵来,缓缓伸出手臂。
留晚晚卷起他的袖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完整地暴露在眼前。她的手指微微发抖,转而要去解他的衬衫纽扣,却被一把按住。
“真的只是小伤。”
"小伤?"留晚晚的声音陡然拔高,不由分说拽着他往屋里走。
客厅里,谢裴琛顺从地坐在沙发上。留晚晚翻出急救箱回来时,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把衬衫脱了。”
这一次,他没有反抗。当衬衫滑落的刹那,留晚晚倒吸一口凉气,纵横交错的鞭痕爬满他整个后背,像是蜘蛛网一样,己经没有好皮肤的空间,肿胀的皮肉露出骇人的紫红色。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她的声音发颤。
谢裴琛自然不以为然,他一首觉得一个男生,身上有点伤不算什么。
谢裴琛不以为意地笑笑:“皮糙肉厚的,小时候经常这样。”
话音未落,一滴温热的泪水砸在他的背上。谢裴琛浑身僵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像是石化了一样。
她哭了?让他手足无措地转身,将人搂进怀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哭,我以后一定小心,我以后不受伤了。”
此刻他才惊觉,留晚晚对他的在乎远超想象。那些伤疤他不以为意,可是她在乎,心疼。
留晚晚也许因为顾念念的事情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看到谢裴琛受伤的身体,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留晚晚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毫无形象的哭泣,浓浓的鼻音和啜泣声。
谢裴琛手忙脚乱地轻拍她的背,那双温柔到极致的声音里包裹着极致的温柔,同时满是心疼和担心:“我以后不受伤好不好,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留晚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真的?”
“千真万确,说话算话。”他郑重地点头,看着她胡乱抹去泪水。
她吩咐对方坐下。
她小心的拆开医用酒精消毒,冰凉的酒精碰触到那红肿的皮肤,让留晚晚想到上次给他处理伤口,还是被野猪攻击的时候,两次处理伤口,但是情感因素不一样。
“是不是大哥打的?”棉签沾着酒精轻轻划过伤痕,她声音闷闷的。能打谢裴琛的人,他思来想去,也只有只有他大哥。
“是不是因为顾家的事?”
谢裴琛叹了口气:“现在顾家就是一个引子,随时可能爆炸,所有的人都避之不及,我们这时候有所动作自然是很多双眼睛看着,大哥气我不听劝阻去探视,现在非常时期,我也是明白的,所以挨了他一点的怒火。”
不仅仅顾道轩自己的好友,同时他也不想晚晚因为顾念念而担心,他也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去解救他们。
“局势未明,我们确实要更谨慎。”留晚晚也明白,谢礼析自然不能看着谢裴琛和顾家有联系,这些鞭打更是对谢裴琛的提醒。
“放心,这次行动很隐秘,没有任何人能发现。”谢裴琛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今天这事让我想通了,大哥打算进军政界的决定是对的。”
留晚晚手上动作一顿:“你们要......?”
谢家一首铭记着谢父的死前遗言,切记不可进入政治领域,可是现在看来,你不入局,也会被动入局。
“有些局,不是我们不想入就能不入的。”他意味深长地说,“布局己经开始了。”
涂抹好药之后,留晚晚又给谢裴琛放了洗澡水,协助谢裴琛收拾好一切,然后才上床休息。
谢裴琛只能趴在床上。留晚晚看着他滑稽的姿势,忍不住笑出声。
“老婆,你笑什么?”
“难得见你这么安分。”
“这是夸赞还是嘲笑”。谢裴琛侧过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其实我可以不安分的。”
一个毛绒玩偶迎面飞来,被他轻松接住。他对着玩偶煞有介事地说:“你家主人就是嘴硬,口是心非,实际上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但是嘴上还不敢承认。”
留晚晚羞得钻进被子,谢裴琛拉开一个被子角,继续说着:“你看,你家主人什么时候才能坦然接受呢!”
看着没有反应,谢裴琛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他对她非常有耐心。“别闷坏了。”
“糟了!”她突然弹坐起来,“周先生的开业仪式!”
听到这个名字,谢裴琛脸色一沉,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开业仪式。
“你赶快给他发个消息说抱歉。”
毕竟别人邀请,也同意前往,放人家的鸽子也不好,道歉自然是应该的。
谢裴琛不情不愿地发了条短信:[有事,不去!]
留晚晚接过手机,看着这冷冰冰的西个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