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尚存的咖啡被端了上来,放在两人面前。
看着杯中似泥水之物,夕对咖啡也颇有了解,但她从不喝这种东西。
咖啡的香气涌入鼻腔令她耳目一新,她淑雅地端起杯子在薄唇边稍作停留,淡饮一口。
咖啡豆的香气溢满口中,虽如药般略显口苦,但不得不说确实沁人心脾。
她这才又喝了一口,这醇厚又顺滑的饮品让夕颇为倾心,虽然跟那些能令人醉迷人文山水的佳酿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但这种饮品夕并不讨厌。
而千秋虽说不像那些名人一样擅长品咖啡,但他能够尝得出咖啡的香味以及醇厚的口感。
夕放下杯子,说道:“此物名为【咖啡】么?初入口,虽然略感口苦但其香味更胜几分,味甘醇厚入喉不沙,回味起来也是香气四溢,不得不说,此等饮品也着实称得上可圈可点。”
“哈,夕的评价还真是很严格呢,像我这样的话,那只是尝一口然后说上一句味道不错罢了。”
“对饮品的评价用词汇修饰也好,用白话直言也罢,只要它味道不错用什么去称赞都是合适的,你在这方面不必过多争议。”
“也是呢.......”
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当千秋瞥见他们的时候,自已的好心情顿时也差了不少,他转过头不再去看。
“他们是何人?”
然而夕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千秋神色中的不悦与厌恶。
“.......可以说是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我会回家反省虽然也是我一时冲动,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
“赵淮雪,我们班级里的班花,以人美心善修饰自已,其面容之下却是一副既贪婪又蛇蝎的心,真是的,遇到她一个人就够令人厌恶了,那个刘冲平怎么也在?”
今天是周末,所以赵淮雪和刘冲平两人能从学校出来,看样子就知道是出门约会的。
夕瞥了他们一眼,而后问道:“事情原因是什么?”
虽然不太想提及,但既然夕想知道,千秋还是一五一十地将这次的事情以及赵淮雪的性格告诉给了夕。
果不其然,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夕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在夕眼里,这个赵淮雪跟那些以品味修饰自我的大师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还恶劣。
“别管他们了,跟他们打交道那是羊肉不仅吃不到,还会惹得一身骚。”
千秋采取的策略依旧是躲避,毕竟刘冲平家大业大,在学校里也有不少人给他撑腰,找他的麻烦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做人还是得会趋吉避凶才好。
刘冲平带着赵淮雪来喝咖啡,刚点好菜单,他眼神扫视了一圈打算找一处好的座位,然而目光直接就停留在了夕的脸上。
刹那间,一个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好漂亮......”
他有些看呆了,虽然自已的追求者很多,但没有一个能跟眼前的夕相比的。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坐在夕面前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嗯?怎么了?”
赵淮雪看他有些走神,于是对他问道。
“啊?哦,没事,刚刚窗户外有熟人,我们就坐在那边吧。”
说着,他带着赵淮雪坐在了千秋隔壁的位置,这可把千秋膈应坏了,连口中咖啡的香气都掩盖不了内心的膈应。
看着千秋的眼神,夕也顿时没了兴趣,说道:“既然煞风景,不如即刻就走吧。”
“嗯?好......抱歉了,夕。”
“是福不是祸,是祸不见得躲不过,走吧。”
说着夕和千秋站起身来来到柜台前准备结账,然而这恰好就被刘冲平看到了,他惊讶地站起身来对着千秋说道:“岁千秋?原来是你这家伙?!”
千秋内心暗骂了一声,这家伙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跟赵淮雪喝咖啡当他不存在吗?!
“唉?是千秋同学啊,今天可真巧,上次我们一起来这里喝咖啡,没想到今天还能够在这里遇见。”
此言一出,刘冲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千秋骂道:“你这没爹没妈的东西,还敢上这喝咖啡?怎么?念旧情了?我说过了,又一次算一次,今天我必须得卸你一条腿!”
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的样子让千秋打心底作呕。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来找茬来了?
刘冲平还想骂两句,只见夕低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峻,画笔已然握在手中,在空中写了一个极小的“缚”字。
这缚字完笔的那一刻,如同活了一样瞬间飞到了刘冲平的咽喉处,下一刻,本来还骂骂咧咧的刘冲平忽然捂住了自已的咽喉。
“唔唔,呃呃,啊啊,呃.......”
像是窒息了一样上气不接下气,脸很快就被憋得通红,甚至隐隐泛紫。
只见夕开口说道:“人长一张嘴是说人话呼人气用的,若连人话不会说人气不会吐了,那干脆就别呼吸了,这雨后街道空气尚佳,可别污染了这片刻的干净。”
刘冲平已经难受的在地上打滚了,赵淮雪也被吓到了,指着夕对她说道:“你、你做了什么?!快住手!”
说着她就要走上前来对夕动手,千秋见状直接挡在了夕的面前,目光冷峻的看着她,说道:“赵淮雪,这家伙自已找的麻烦那就自已受着,我劝你最好别给我动手动脚的,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赵淮雪自然也被千秋的气势吓到了,毕竟她可是见到过千秋怎么揍人的,那些完全不顾后果的莽夫模样让赵淮雪很确信,自已要是真的惹恼了他可是真的会挨揍的。
而地上的刘冲平眼看就要窒息而亡了,他的脖子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扼住,引来了许多人驻足看热闹,但大家都不清楚刘冲平刚刚还气势磅礴的怎么这会就成这样了?
千秋瞥了一眼地上的刘冲平,而后小声对夕说道:“他的命虽然不主贵,但死在这里的话麻烦会找上门的,放他一命吧。”
听到这句话,夕手指微微一动,那缚字便消散开来。
已经有些口吐白沫的刘冲平这才捡回一命。
千秋对赵淮雪说道:“淮雪同学,男朋友既然有哮喘病就别这样让他大喊大叫的,对他本人不好,下次注意一些。”
此言一出,旁边围观的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哦,原来是哮喘啊,怪不得这幅窒息的模样。”
“就是就是,既然有哮喘还这么大喊大叫,大喊大叫就算了,还一点素质没有。”
“可不是嘛,指着人就骂,这男的素质不好,这女的估计也都差不多,恶心。”
旁边的人纷纷指责,赵淮雪的脸色也很是不好。
而千秋则趁此机会带着夕离开了这边,免得到时候又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来到外面,夕的神色缓和许多,刚刚这么多人聚过来她其实非常反感,但还好千秋把她带离了这边。
“抱歉啊,夕,坏了你的心情了。”
“不过只是一些稍稍令人烦躁的琐事,且又不是你的错,无需道歉。”
“嗯......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家,夕也很快上了楼,只不过在上楼前她瞥了一眼楼下收拾东西的千秋,稍加思索片刻,而后就上楼回了房间。
步入画中,在悬崖上眺望远方景象,一双皙白的赤足轻轻地荡来荡去,手中的笔想画些什么,却又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简单来说,自已没有兴致作画。
正如千秋所言,自已的好心情被搅了。
“烦躁。”
她直接将手中的笔扔掉,内心的烦躁久久无法散去。
本来还想着出趟门看看这个世界的景观,也许自已能画出一些不错的东西,结果这倒好,一颗苍蝇屎坏了一锅粥。
于是......
她又拿起笔,在面前画出了今天见到的刘冲平。
然后又画出了一堆魍魉鬼怪,让它们一拥而上一顿乱锤,直至把他打成了一堆墨汁这才罢休。
可这样一弄,夕反而更烦躁了,因为她知道这人还活着,而且这样性格恶劣的人向来睚眦必报。
夕不是那种会随意取人性命的性格,相反,她的性格还很宽容,但是!
这份宽容也得是对人的,对合眼的人,夕很乐意,对不合眼哪怕陌生的人,说话呛他两句都算轻的更别提厌恶的人了。
像这种人,交给夕来处理的话,夕会把他关进画里给他一顿折磨然后连人带画都当垃圾扔出去,能不能出来就看他自已的能力了。
.......
另一边,刘冲平已经从窒息的威胁中平复好了心情,可即便如此他也仍心有余悸。
毕竟说话说的好好的,突然之间自已的脖子不知道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像是一根绳子,可用手去抓时却什么都抓不到。
更要命的是这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绳子还越束越紧,自已差点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你有哮喘。”
赵淮雪也很是困惑,跟他交往这么长时间了,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见过刘冲平哮喘发作过。
刘冲平摆了摆手说道:“别提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说着话呢,就感觉脖子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命都差点没了。”
赵淮雪思考了起来,现在看来刘冲平确实没有哮喘或者呼吸系统上的疾病,但这突如其来的窒息肯定是有缘由的。
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她?”
“谁?”
“就是岁千秋旁边的那个女的啊,在你窒息的时候她说了什么不说人话什么的诸如此类的话,岁千秋肯定没有这个能力......那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听到赵淮雪的分析刘冲平惊愕道:“你是说,是那个黑色头发的?”
“要不然还能是谁?”
赵淮雪继续说道:“那女的居然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真是怪异极了,被她盯着浑身都感觉不舒服......她到底是岁千秋什么人?”
刘冲平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我不管她是岁千秋什么人,以为会点把戏就能威胁我了?敢得罪我,我一定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看着刘冲平这模样,赵淮雪叹了口气,在她看来刘冲平就是一个蠢货,跟在千秋身边的那个人来头明显不一般,这么贸然前去刘冲平估计得吃大亏。
但赵淮雪也不觉得夕有多厉害,也许他们最多就是耍了点小手段而已。
此时刘冲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手机说道:“龙哥,有个小子跟我横呢,晚上叫几个兄弟咱们把他给我弄了,没事,他就是个没爹没妈没朋友没对象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种事情刘冲平不是一次做了,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挑衅他,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已在别人面前低头。
只要是在这座城市里混的,他想弄谁就弄谁。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把,我要回去了,今天晚上跟一个傻小子约好了,等我从他那里弄点零花钱宽裕宽裕生活再说。”
赵淮雪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她知道刘冲平这样的行事风格迟早要出事,跟他走得太近到时候想撇清关系都难。
时间来到夜晚.......
千秋在房间里继续预习课程,还有半个月自已就可以回到学校了。
夕的画依旧被挂在墙上,微风吹过,画卷微微浮动。
而夕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她于是就跑到楼下看电视了,顺便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对于夕来说,大多数情况下画画只是兴趣,想画就画,不想画就不画。
反正没有人催稿,什么时候画就看心情。
千秋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门边对门外客厅的夕说道:“夕,我就先睡觉了,看完记得把电视关上。”
夕没有搭理他,千秋知道她已经听到了。
而后千秋房间里的灯关闭,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夕和一只墨魉在看电视。
夕又看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阿咬,去看看。”
说完,这只墨魉就从沙发上跳了下去,一路跑到门外嗅了嗅,而后转身跑回客厅里对夕嘎嘎叫了几声。
“嗯?有八个人?还拿着东西?嗯,来者不善呢,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夕不想搭理他们,拿出笔在门上画了几笔后就继续跟名为阿咬的墨魉看电视。
此时刘冲平已经带着人围在了千秋家门口,正打算踹门呢,门却自已打开了。
“嗯?这傻呗没锁门?”
刘冲平顿时就乐了,一把推开门,看到客厅的灯光还在亮着,电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好嘛,还在看电视呢,待会你看我怎么弄你的!龙哥,就是这屋里的那小子。”
为首的混混龙哥听到后对身后的小弟说道:“去!把他给我从屋子里拖出来!”
其他人听到后立刻就冲了过去,打开门就冲了进去,然而等十几秒钟后,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嗯?怎么回事?人呢?”
龙哥顿时有些困惑。
“你们几个,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剩下的几个人也有些疑惑,于是全部都一股脑地冲了进去,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龙哥,有点不对劲啊,要不要再叫几个人?”
“什么gei巴东西?走,跟老子一起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龙哥和刘冲平一起走进了房门。
当他们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竹林小道。
“呃?这、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啊,龙哥。”
两人顿时懵圈了,刚刚明明是在岁千秋的家里啊,怎么突然间就来到这里了?
就在他们困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惨叫声,两人转过头定睛一看。
只见其他人正朝着这边逃命似的狂奔,在他们的身后,一只头生双角背生双翼面似猛虎的极其凶猛的怪物正咆哮着追赶他们,口中的尖牙利齿不知沾染了谁的血,显得极为可怖。
“我、我、我、我槽——!!!”
龙哥见状撒腿就跑,刘冲平也被吓得不轻。
“龙哥等等我!等等我啊啊啊!”
这一伙人被夕画出来的穷奇紧追不舍。
千秋家的门已经被夕画成了进入画中世界的门扉,只要踏入门槛,就会进入夕的画中世界。
夕在画里又画了一个夕,让这个画中的夕去折腾他们,这样就不需要麻烦自已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