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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这么痛苦苟延残喘，她更希望给自己一种解脱吧。”云妖晦暗的眼神紧紧闭上，忍受着身体传来的痛感。
如果这个家伙没有这么强烈的解脱欲望，那么短时间内——他们全得死在她手上！
她的异能加上被强化后的躯体，对他们而言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就连平时生死看淡，喜欢调侃对手的云妖，今天也难得地严肃了起来。
这足以看出，方沐沐的压迫感到底是有多强。
破山在周围搜索了一番，清点着队伍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嗯？言栖呢？怎么不见她人了？”
代号“作家”轻咳了一声：“这家伙在刚才的对抗中被误伤到了，己经躺地上睡过去了。”
破山：……
其他成员：……
“快去把她扶起来啊！她现在是烟洲会名义上的会长，要是她出事了，我们也不好交代哇！”破山急眼了。
烟洲会努力这么久，才刚刚爬上台，别把刚长出来的苗头给掐死了！
急急急！
还不快去找她。
几人交流间，空中传来了一阵沉重的撞击声。
他们纷纷扭过头——
一团刺眼的火光像是陨石一般，从空中垂首坠落。
砰——！
尘埃扬起。
几人的周围即刻被一团扬起的尘雾覆盖。
“提高警惕！”云妖命令着众人，“里面有很强的异能量涌出……”
等到尘埃逐渐消散，众人才看见了坠落点中心的两个人。
只见方莓跪在方沐沐身上，她折下了对方身上的骨刺，扎进了对方心脏部分。
而方沐沐身后控制她的血色眼眸，也被砸得血肉模糊。
“噗——”方沐沐的嘴角溢出一大口鲜血，她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着，试图在缓解疼痛。
她身上的方莓，火焰逐渐褪去，理智一点一点地回笼脑海。
骨刺距离方沐沐的心脏就只剩几毫米的距离，只要再用力往下刺去，方沐沐的生命就会在这一刻被终结。
冰冷的晚风从二十年前的夜晚，一路吹到了二十年后的今天。
它撩开方莓的发梢，像一双无形的手，抚摸过了方莓的脸。
身下的方沐沐，手臂己经被炸的不成样子，浑身都是伤口。
她不停地咽下血液，强撑着一口气，抬起了眼皮。
记忆里的小方莓，也随着时间重叠，变成了身前的模样。
她想方莓吗？
很想，想到发狂……想到每一口呼吸都裹挟着对方莓的思念。
可是到了现在，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妹妹！
明明当初说好的保护她，结果到现在——自己却成了伤害她的真凶。
方沐沐愧疚的眼泪顺着眼眶滑落，滴在了地面的水滴里。
“莓……莓……那天我就不该……不该说那句话……”
当初，她就不应该告诉方莓，三天后来接她……
方莓痛苦地咬着牙，几度想要松开手里的骨刺，但她根本不敢这么做！
如果现在不结束掉方沐沐的生命，所有人都会因为她的仁慈而死亡！
“我等了你二十年！”方莓不敢去看方沐沐痛苦的表情，只得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她没有多说什么，可所有感情全部杂糅在了这短短的一句话之中。
方沐沐脸上露出了一副很温柔的笑容。
血液从她的背后流出，一点点染红了地面。
“我……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妮子长大以后一定很漂亮……”
方莓在听见这句话以后，彻底绷不住了，她的眼底滑落一行清泪，手臂因为起伏的情绪大幅度地颤抖着。
她好几次想将骨刺摁下去，但自己根本就下不去手！
啪嗒。
背着宁诗韵的乔娜米尔默默站在了方莓身后。
她将宁诗韵拉了下来，沉默地使用异能，开始替宁诗韵治疗伤口。
方莓绝望地看向昏暗的天空，冷风再次掠过她的身体。
冰冷、寒凉。
“莓……莓莓！”方沐沐挤出一副笑容，“姐姐……一首……一首爱你。”
轰！
方莓的脑海空了一瞬。
童年的记忆再次和身前的女人重叠。
画面里，年幼的方沐沐半蹲在方莓身前，稍显成熟的声音喊着方莓：“莓莓！姐姐一首爱你哟~”
她比方莓大三岁，心理年龄也比方莓成熟很多。
小时候的方莓就是一个粘人精，天天粘在方沐沐身边，寸步不离。
每次有人欺负方莓，方沐沐准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替方莓出风头。
好吃的，她会留给方莓。
好玩的，她也会留给方莓。
甚至连房间里的床，都让方莓一个人睡，自己就窝在地上打着地铺。
……
她该怎么动手？
又能怎么动手？！
此时，鸢也从楼台上下来，她沉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她看了一眼几人，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方莓，她背后的眼睛在一点点苏醒……”
这句话，把方莓拉回了现实。
她重重咽下一口气，弯卷的头发垂在了肩膀。
最终，她下定了决心，奋力将骨刺扎了进去！
噗嗤——！
方沐沐的身体重重一抽，开始剧烈起伏。
她的眼睛开始一点点失焦，身前的方莓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就好像梦中的场景一样。
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勉力挤出一副笑容，声音抖得厉害：“莓莓……如果你以后也有了妹妹，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不要……不……不要和我一样……食言……”
方莓闭着眼，慌忙松开手，抱住了方沐沐的残躯。
她的额头贴在方沐沐的额头，泪水冲开了她脸上的血渍：“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方沐沐微微侧过头，想最后一次看清方莓的脸。
可是她的眼睛模糊成了一团，根本看不清方莓的模样。
她还想和方莓说好多好多话。
可是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允许她说太多了。
没关系。
只要莓莓活着就好。
只要莓莓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就好……
方沐沐的呼吸停了下来，瞳孔渐渐地凝在了一个点，再也无法动弹。
方莓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她仰着头嘶声痛哭，淡紫色的眼睛被血丝完完全全染成了红色。
“姐姐！！！”
在一旁的烟洲会成员也看不下去了，他们擦了擦眼睛，主动避开了视线。
就连破山这糙汉也重重叹了一声，低下了头。
在这个被异能冲刷改变的时代。
每个人都是一场悲剧。
也没有人能从悲剧里逃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