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叫什么?”
“刘任。”
“好名字,合该成我传人。”
“传人?学什么?当江湖骗子吗?”
“嘿,小子人不大嘴还挺碎,老头子我这身本事缺个人传承,你学不学?”
“学了有什么好处?”
“学得屠龙技,卖与帝王家。现在嘛,帝王家没了,但是混口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要是你心狠手黑的话,成为一方巨擘也不是不可能。再不济也比你现在当个乞丐要强。”
“不够。”
“臭小子,这都不够?那你想要干什么?真想当个帝王?袁大头都死了十好几年了,这世道再往后也不会有帝王了。”
“你说的都是虚的,说点实诚的。当你传人管饭不。”
“我当你有什么大志向呢,老头子我虽然落魄了,但是让你吃饱却是问题不大。”
“不能光吃饱,我还要吃肉。”
“传承免不了锤炼身体,你肚子里肯定要有油水的。”
“那肉也得管够。”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
“水里游的也行,这离着阳澄湖不到十里地。”
“那也行,阳澄湖里面的玩意,你想吃啥都管够。”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受不起受不起,你记住,就算跟我学也不用叫我师傅,叫我老师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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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数传承诸多,其中有三秘宝,也称三式。分为大六壬、奇门遁甲、太乙。其中六壬为三式之首。”
“老师,您想让我传承的就是这个大六壬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过我这名字跟你有缘。”
“你小子倒是机灵,不过我授课的时候你不要打岔。”
......
“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说了不让我打岔。”
“逆徒闭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当我的传人吗?”
......
“算了,你还是正常说话吧,我怕我课业没讲完就被你气死了。”
“老师,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敢答应我?不怕我谋财害命?”
“不怕,本来就要活不下去了,就算你是江湖骗子,我也没什么好骗的。”
“我问你,你听说过童子命吗?”
“老师,我原来是个乞丐,应该知道吗?”
“是我疏忽了。在常人眼中,童子命是天上的神仙转世。”
“这么说我很适合学术数了?”
“你身上的童子命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六丁六甲。不论是术士的哪种传承,见到你都得抢着要。”
“这么说来,我之前要的条件还是太少了?”
“我告诉你童子命的含义,是让你好好修行的,不是让你跟我蹬鼻子上脸的。”
“那老师,这六丁六甲对术士的修行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六丁六甲本就是天干地支的神格化。而术数一道,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天干地支。只要你修行入门之后,大可以以自己的护身神明做盘,这样布出来的局,不光是负担要小上许多,而且威力也会远超常人。”
“我明白了,既然六丁六甲符合地支之数,那就是让我以六丁六甲定这地盘。”
“笨,你要是不明白,就不要乱猜。术士的修行最忌讳的就是胡思乱想。
六壬地盘虽是靠着十二地支定盘,但是局一旦定下,直到这一局结束之前地盘都不会再动。
若是只想着定地盘,那是个六壬术士都能做到,我干嘛要对你另眼相看。”
“那这六丁六甲该怎么用啊。”
“作孽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教一个一点术理都不通的人。”
“老师,又不是我求着要学的,是你主动找的我。”
“好好好,是我自己作孽,非要教你这个逆徒。你听着,六十甲子当中,丁卯等六丁为阴神,甲子等六甲称阳神。六丁为阴定地盘,六甲为阳撑天盘。这样以来六壬一门的天地两盘皆可定下,个中奥妙就只有你自己能够体会了。”
......
“你怎么不说话了?”
“老师我在想,六丁六甲既然代表着六十甲子神,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这天地间需要靠着天干地支设局的术数,我都可以学。”
“你小子倒是聪明,但是也应该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哦。”
“在你六壬功课达到我的标准之前,其他术数你都不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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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咱们还要在这湖边呆多久。”
“不是你要吃螃蟹的吗?吃腻了?”
“倒真是有点,不过我更多的是为老师鸣不平?”
“不平?”
“跟老师学的这段日子,我知道老师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当一个江湖骗子,靠着骗人维持生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能活着就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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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任,把老师的家伙拿出来,这几天消停躲在这里不要出去。”
“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术字门的人找上来了,说是要给我介绍一生意。”
“介绍生意不是好事情吗?老师你就可以不用去当江湖骗子了。”
“哼,术字门那帮家伙,天天觉得这世间的术数传承都应该归于他们门下。
我这六壬他们可惦记好久了,现在会这么好心?”
“那老师你不去不行吗?”
“都被人找上门来了,后边还想要好日子,不听不行啊。”
“他术字门老家是在四九城的,手还能伸这么长?”
“小子,你有点小瞧了这术字门了。这天下术士这么多,除了那帮牛鼻子老道,谁看到术字门的人不得给三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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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任,开门。”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快进屋休息一下。”
“没时间了,收拾东西,我们走。”
“走?往哪里走?我们为什么要走?”
“术字门那帮坑货,不打听清楚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就把这麻烦甩给老子,老子到地方才发现是洋鬼子的事情。”
“洋鬼子?哪国的洋鬼子?术字门跟鬼子有勾结?”
“他们哪来的这个胆子?是洋鬼子找中间人,术字门的没认出来罢了。要不是我人到了现场,也不一定能认出那帮东洋鬼子。”
平行时空,民国六年,八月十四。
巴蜀地区,灌江流域每逢夏季水灾不止。
冯家村宗族祠堂内,几个乞丐打扮的人站在堂前,坐在主位的冯信忠满脸严肃。
“明天可就到日子了,我要的祭品都准备好了吗?要是耽误了祭河神,督军那边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
几个乞丐中的领头人满不在乎看着冯信忠。
“冯族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虽然是干的采生折割的行当,但是抓的也都是几岁的孩子才有用,你们村子里要的可是十六七岁的人,还得是一男一女,这可属实是有点为难人了。”
乞丐的话有些激怒了冯信忠。
“哼,你们不就是想多要钱吗?只要你们能把人给我找来,钱我给你们加三成。”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兄弟们,把货带上来给冯族长过目一下。”
乞丐头子一声令下,剩下的几个乞丐向停着村外的马车走去。
揭开马车上铺着的一层稻草,露出了两个扎着口的麻袋。
里面装着的人似乎是已经清醒了过来,正在不断地挣扎着。
“他妈的,给老子老实点。”
一个乞丐一脚踹了过去,然后几个人扛着麻袋向祠堂走去。
刚被踹了一脚的陈卓又感觉自己被摔在了地上,然后发觉麻袋似乎被人打开了。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了下来,祠堂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他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看清眼前的场景。
“冯族长,看看这两个合不合你的意。”
说话的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自打他穿越以来就一直在这个麻袋里面,他已经听到无数次这个声音在和人商量如何处置自己。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样子,蓬头垢面相貌可憎,左眼似是有些不好使半闭着。
“你确定都处理干净了吗?别过几天这俩的家人再找上门来。”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苍老,陈卓猜测这个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冯家村的村长,也就是买下自己的人。
“放心吧冯族长,这小子是城里一个小酒楼打杂的伙计,爹妈早都死了,东家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乞丐头子踢了他一脚,然后去打开了另一个麻袋,拽着里面少女的头发迫使其仰起头。
“这女娃是个外地人,孤身一人来的省城,火车站那边的兄弟弄过来的,更不用担心有人找麻烦。”
乞丐头子打量着少女,颇为可惜的继续说道。
“这模样多俏啊,要是卖到妓院能多赚不少,可谁让我这人讲信誉呢,答应了冯族长,就得给你先送来。”
冯信忠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村里人把钱交给乞丐。
“冯族长果然痛快,那兄弟们就先不打扰了,反正你也不待见咱兄弟。”
说完,几个乞丐就转身离去。
冯信忠也没兴趣让人送一送,如果不是督军那边摊派名额,加上族人都舍不得自家孩子,他也不想跟这帮损阴德的东西打交道。
“老四,把这两个带到后院,让族里的人今天晚上都好生守着,明天一早就是祭祀仪式,千万别除了岔子。”
冯老四应了一声,就带着几人把陈卓二人。
到了后院,冯老四示意其他几人先去休息,有他一人独自看管。
等到几人走后,冯老四低头说道:
“这世道专捡咱们苦命的人欺负,俺们冯家村是,你俩也是。被堵着嘴不好受吧,我给你俩拿开,你俩可别大喊大叫的给俺添乱。”
说完冯老四就拿开了堵在二人嘴上的破布。
那女生似是被一系列的变故吓得失了神,到现在仍是呆呆楞楞的一言不发。
陈卓也识趣的没有大喊大叫,在人家的村子里这么做只会换来更难堪的处境。
“大哥,你们村子把我们两个买来是干什么的啊?”
“唉。”
冯老四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不说咱都是苦命的人呢。自打前朝没了,这灌江的河神爷就一直闹个没够。最后还是县里的督军找人算过,说是每年的八月十五,给河神爷献祭一对男女。
然后督军就定了下来,灌江边这几个村子轮着负责祭品,第一年献了祭品之后,这灌江水灾才算是小了点。这几年就一直这么办来着。
今年轮到我们冯家村,族人又都舍不得自家孩子,只能找了采生折割这帮人寻了你们两个过来。”
陈卓听到这有点懵了,赶忙开口问道。
“大哥,你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啊?”
冯老四目带怜悯的看着陈卓摇了摇头,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俩拿点吃的。”
冯老四又拿了一根绳子,把两人绑在了一根柱子上之后转身离开。
见到冯老四走后,陈卓并没有尝试逃跑。
因为之前的尝试他发现,这绳子绑的实在是太严实,一点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而跟他同样被绑着的那个少女,仍是呆呆的一动不动。
没过多大一会,冯老四就端着饭菜回来了。
“小哥啊,你见到河神可千万别怨我们啊,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啊。”
吃完饭之后,陈卓的嘴就又被堵上了,他思索着脱身之法,但还是累的睡了过去。
“吉时已到。”
一声锣声惊醒了靠着柱子沉沉睡去的陈卓。
在昨天吃完饭之后,冯老四就又把他的嘴给堵上的时候顺便还把眼睛所蒙上了。
所以他对外界的感知就只剩下了听觉和触觉。
“收拾收拾上路吧。”
耳边传来的是冯老四的声音。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和少女两个祭品被塞进了一个轿子里面,被抬着不知像何处而去。
感觉到生死危机的到来,陈卓开始忍不住的挣扎。然后就感觉到脑海中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
“别挣扎了,挣扎也没用,他们是铁了心要把咱们扔下河的。”
“唔...唔”
“别瞎叫唤了,你直接在脑海里想你说的话就行,我能感觉的到。”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是谁?我被绑在你身边你说我是谁?”